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下来。
嬴政坐在高堂之上,沉着脸,黑眸略眯,复杂的凝望烈姬,厉声暴喝。
“给孤王将这犯妇拿下!”
“大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根本就没有命令黑蝎子袭击大王啊——”
“哼,孤王亲眼所见,岂容你狡辩!传孤王旨意,烈氏意图不轨,谋害孤王,罪大恶极,烈氏一门,全族抄斩!”
轰——
烈姬脸色惨白无比,仿若灵魂脱壳,怔住好一会儿,长嘶泣道。
“烈氏一门对大王忠心耿耿,为大秦浴血奋战,大王不能怪责臣妾而牵连烈氏一门,这会令多少为大王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寒心啊——”
闻言,轩儿缓缓舒气,秀眉微挑。这些话不说,烈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说了,那就根本没退路可言了。
嬴政常年被压,心中早已不快,且亲政在即,兵权必然要收回,无论早晚,都会拿烈氏一门开刀,树立权威,没想到,此时却是借自己之手,治了烈姬。
如此刚烈,雷厉风行的女子,若是在现代,必是大有一番作为,可惜了……
轩儿心中微微叹息,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烈姬。亦或者,是为现实的无能为力,为宫廷的步步危机,为君王的翻脸无情。无论哪一种情况,嬴政想要王权高度集中,必然会开出一条血路。
千秋帝业,自古以来底下都埋着斑斑尸骨,冤魂寂寂。
“都是韩轩儿陷害臣妾,就算臣妾有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弑君!”
“你的意思,难道说这些黑蝎子是她操纵的?”视线偏转,轩儿对上那疑窦丛生的黑眸,脊背一寒,强作镇静,唇角微弯,淡然轻笑道。
“大王英明,必定会有公平的判决。”
“韩轩儿!你撒谎!是你控制了黑蝎子陷害本夫人,是你!”烈姬厉声的斥喝,双目气的要喷出火来。
“大胆!还敢欺瞒孤王,自始至终,会操控黑蝎子的人只你一人,如今还栽赃于他人身上,真是不知悔改,赵高,将她带下去,听候发落!”
“烈氏一门,对大王的忠心日月可昭,大王怎能绝情至此?怎能被这亡国妖女迷惑,失了心智!”
“放肆!孤王亲眼看见,还能有假?难道要那些蝎子,将孤王咬死,才算不绝情,有理智?带下去!孤王不想见到这贱人!”
“嬴政,你当真如此狠心?”烈姬美眸圈泪,好歹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苦苦为他打江山,稳后宫,呕心沥血,辛苦万分。
唇角微扬,烈姬那抹凄凉的笑容,仿若颓败的花朵般,所有的骄傲,化为灰烬。
自始至终,整件事都未曾令楚澈有半分异色,他稳稳的坐于塌上,浅酌低饮,似修竹般空灵寂渺,叫人猜不透,却不自觉的,莫名被那致命的优雅吸引。
轩儿抬起头,四目相对,淡蓝色的眸仿若一支利箭,射穿她所有的伪装。
难道,他已经将整个局看破?
“家丑,叫澈安君见笑了。”嬴政唇角微扬,欠身道。
“呵,大王严重了。”
轩儿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视线一片模糊,天旋地转,好像整片天地重归混沌,山无棱,水无流,所有的喧嚣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韩轩儿——”
千算万算,竟忘了防枪尖,没想到早已被烈姬抹了剧毒,那到底是谁中计呢?
“韩轩儿!”
“丫头,丫头,醒醒,醒醒!”
睁眼,白茫茫的一片,身体轻飘飘的,毫不真实。
“这里是……?你进到我梦中了?”
“算你聪明,丫头,为何计划如此周密,你还身负重伤?难道,是抹在大王龙袍上的母蝎子卵没发挥作用?”
“不到最后,我并不打算出杀招,岂料她不放过我,无奈之下,只能如此。”烈姬这次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被自己最善用的黑蝎子,害的满门抄斩,株连全族。
雌雄相吸,时值蝎子的发情期,更甚。也亏得自己准备周全,否则,必死无疑!
“你可知自己身重红蝎毒,此毒毒性之强,难以想象!”
“那我死了?”不会吧,自己就这样挂了?
“奇怪的是,你体内的毒素在自行消解,别担心,三日之后,你自会醒来,我是不明其究,才入梦问你缘由。”
“我怎么知道?”
说是这么说,轩儿却感觉得到一股热力在血液里淌涌,温热舒适,像是冬夜中的炉火般,这种感觉,在那夜也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