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心中一松,总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无法感知和支配自己的身体,令人莫名地紧张。
情绪一舒缓下来,听力也跟着回归,赫连风清的话一丝不漏地钻进她的耳朵。
赫连山庄?姐姐?赫连风清?妹妹?云凉?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
心中猛然一惊……自己不是自己了?
我是谁?我成了谁?太过震惊,突然的认知强迫自己猛地睁开双眼。
淡青色的纱帐,褐色镂空纹理的木床,缎面的棉被,还有眼前这个女人……
浅黄色刺绣丝绸裙衫,同色金边束腰,将身姿拉得挺拔。利落的发髻,青丝间斜簪着两支简洁的玉钗,珊瑚耳坠,相当古代的打扮。
不,应该说这间房中的一切都很复古,转动僵硬的脖颈,红木桌几、扶手靠椅,价值不菲的瓷器花瓶,有些泛黄的山水画轴,还有摆着挂满粗细毛笔笔架的雕花书桌……
甚至眼前女子的样貌都有着东方的古典美。修眉联娟,略有些浓重的眉色减少了柔美之感,而增加了几分英气。美目如星,虽然透着些疲倦,却不掩其锐利。
唇鼻精致自不必说,而令云溪好奇的是这女子周身萦绕着的英爽飒气。就算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也不会让人觉得梨花带雨般的纤弱,更像是含雪的梅花,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古云溪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女子,脑中回想着她的话,联想自己此时的处境,仍旧有些茫然。
以前住院的时候靠着电脑打发日子,很多东西都有所涉猎,各种各样小说也在其列,她并不陌生“穿越”这样的名词。
但这只是虚构出来的东西,她从来不曾相信有这样的东西,更不会设想自己死后穿越重生的情形。
像他这样随时会挂掉的人,不敢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想得越多越是不甘,只有保持一颗平淡的心,她才能活得久一点。
“小云?小云!”
看着床上的人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风清先是吃惊,接着欣喜地扑近,双手按在云溪的肩头。
“终于……醒了!”绽开大大地笑容,眼泪却一涌而出,哽咽地有些话不成句。
云溪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古装女子压抑着哭笑,感觉到那双颤抖的手捏得自己肩膀生疼,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却不着急说话。
脑中细细思索着。
莫非她真是穿越了?此人她确定作为古云溪的时候是绝没有见过的,还有什么山庄也不曾听说过。
勉强控制这个身体的动作,单看手脚,这绝不是自己二十一岁的身体,大概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胸口缠着绷带,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伤,这就是身体真正的主人死掉的原因?
是什么人干的?自己人还是仇家?看样子这具身体的家世应该不错,可具体的讯息自己一无所知,小心为上。
在古家那种充满利用和背叛,亲人之间都可以为了利益相互践踏的复杂环境中生存了二十年,出于本能,她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戏可以演得很高明,心总归是隔着肚皮的。
重生,真的不敢想象。
现在,是命运的一次补偿吗?
至于前世,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不易觉察。都说她是一个凉薄的人不是吗?拜那些“亲属”所赐,她已经没有真正值得信任的亲人了。最爱的母亲也已经不在,称了那些人的意不是正好。
眼中淡淡的嘲讽一闪而逝,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那飞逝的笑容里分明还有些别的什么……比如落寞。
赫连风清刚想和苏醒的妹妹说上几句话,便有杂声从门外传来。
“大小姐,落宇山庄段少当家来访,正在大厅。”
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有些冷硬,几乎没多大起伏,也自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管家之类的人物,古云溪心中掂量着。
转头再看向赫连风清,心中不禁暗叹,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刚刚脆弱已然不见,收敛情绪,眉头微皱,嘴唇紧抿,现出主人的霸气,虽然仍旧有些稚嫩,气势却不弱几分。
从她眼中隐隐的戒备,落宇山庄,看来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不去理会这几天庄里因为最宝贝的小小姐苏醒跟失忆搞得鸡飞狗跳,古云溪安稳地躺在榻上消化着几日里听来的讯息。
赫连云凉,这个身体之前主人的名字,江湖赫赫有名的赫连山庄的二小姐,家里最小的孩子。十岁,身体自小不好,所以格外受双亲跟姐姐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