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折戟这般想着,起身对郁蓝道:“跟我来。”
郁蓝乖乖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宽阔结实的背,单从刚刚的对话来看,这高大的将军除了冷一点,似乎也没传说中那么变态。难道外面的流言纯粹是他人脑补出来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穿过庭院。将军府前身是嗔王王府,嗔王南下起兵造反还是陈大将军亲自带兵镇压的。王府被血洗以后鬼怪之谈日益增多,据说怨气太重无法住人。皇帝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待赶走蛮人平定边疆,大军班师回朝时让陈折戟住进了昔日王府。明面上是说将军身上的煞气可以镇住宅子的阴气,但很多人私下猜测是不是在警告陈折戟不可如这宅子的前主人,否则必然有相同的下场。
到了中堂,陈折戟对立在一旁的管家挥了下手,老管家会意地点头退下,很快精美的菜肴便流水般被送上圆桌。郁蓝很自觉地坐下,发觉偌大的餐桌竟然就他们两个,显得十分冷清。
不仅是她惊讶,旁边传菜的下人们出来之后更是面面相觑,惊愕于今日将军的反常。有几个出了中堂的年轻丫鬟忍不住在低低地窃窃私语:
“那位……是将军夫人?”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不确定地问道。
旁边的绿衣丫鬟回答道:“将军府的生面孔,就只有昨天新来的夫人跟她带来的陪嫁们了。说起来,据说昨晚将军连房门都没有踏进去……”
一个齐刘海的丫鬟凑过来道:“还有哦,我刚刚听说,将军夫人一来就把贴身丫鬟给赶走了,不知为何。”
双髻丫鬟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这颜小姐果然像外面说的,骄纵跋扈,自以为是。贴身丫鬟都给赶跑,这府里她还能指望谁?她不会以为咱们将军是能依靠的吧?”
绿衣丫鬟若有所思道:“那可不一定,竟然一进门就让将军打破习惯,这女人似乎没传言里那么蠢。”
齐刘海附和道:“是啊,后院那两个女人来了几年了,也没资格和将军一同用饭。”
总管不知何时出现在散人面前,蹙眉道:“不去做事在这里嚼什么舌根!主子之事你们这些奴才也敢妄议,败坏风气!每人罚一月薪俸,如有再犯,滚出将军府!”
几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忙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请罪,等老管家转身走开,她们互相对视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互相找事做去了。
圆桌上,习惯了食不言的郁蓝和生性沉默的将军无声地解决着桌子上的饭菜,中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有一道芫爆仔鸽郁蓝尝了一口便惊为天人,香辣的鸽肉外酥内嫩,口感鲜美,她忍不住多夹了几次。陈折戟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但那道芫爆仔鸽就在他面前不远搁着,雪白纤长的手指不停在面前晃来晃去,他忍不住稍稍关注起来。
于是他再次发现了这位夫人的不同之处。别人家的小姐吃饭都讲优雅动人,一道菜吃过不会再动第二次,入口一点点就会娇柔地起身说已经足够,面前这女人却完全不像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小姐,理所当然地偏食,村妇一样放开胃口大吃。偏偏她的动作又说不上粗鲁,有种干脆利落的明快,看得人食欲大振,十分欣赏。
当郁蓝的筷子再次伸向鸽肉时,他不知为何忽然起了些许坏心眼,抬手用筷子在菜肴上一闪,巧妙地让对方的筷子避开了想夹的东西。郁蓝抬眼,看到男人眼底的戏谑,不由得愣了一下,微蹙着眉再去夹,对方再次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