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漓汐很快便后退了一步,避让开了苏倦言靠近的身影,“桑焉,咱们快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闯进苗王寨!”金漓汐对着桑焉吩咐道。
桑焉答应了一声,与金漓汐一起上前去端详马背上跌落下来的人。
那人身材瘦弱,倒伏在地上无声无息,身上血迹斑斑,肩窝处还插着一支箭,看来是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过去了。
金漓汐看着地上满身鲜血的人,她抑制住内心的恐慌,与桑焉合力将伏卧在地上的人轻轻翻了个,那人应该还是个孩子,他面色白皙,身形单薄,只是被乱发掩盖着,看不清脸。
“这是什么人?!”桑焉低声问道。金漓汐摇了摇头,道:“先看看他的伤势吧——”
金漓汐说着,便闻着血腥味,忍着想呕酸水的感觉,伸出如春葱般的纤手,轻轻掠开那人被灰土与血块胶粘着的乱发,仔细想看清那人的脸,这仔细端详之下,她惊讶地叫出声来:“蓝礼央!!——”
桑焉也挤过来,发现地上的人竟是离开苗王寨跟着马帮远走茶马古道的蓝礼央,焦急之下,也不由哭叫起来,“礼央,礼央——”
金漓汐万般震惊之下,抱着浑身是血的蓝礼央连声呼唤道:“礼央,你怎么了?怎么成这副模样了?!你快醒醒,快醒来啊——”
苏倦言闻声,立刻上前来,他看了看地上的人,急忙对金漓汐说:“赶紧叫人来帮忙,再请医师前来诊治,看来他受了重伤!”
桑焉慌忙擦去脸上的泪痕,道:“我立刻去叫人来——”她说完,又为难地看了看金漓汐,金漓汐知晓桑焉在担心什么,便道:“桑焉,你去吧,救礼央要紧——”眼下这忙乱时刻,她已然顾不上担心苏倦言会对她做什么,还是救人重要。
桑焉顾不得许多,连忙跑去寻找就近的守卫前来帮忙。
蓝礼央躺在金漓汐的怀抱中一动也不动,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金漓汐将一身血迹的蓝礼央抱在怀中,看着瘦弱的蓝礼央满身都是伤痕,金漓汐忍不住落下泪来,“礼央,你要坚持住,桑焉去叫人来救你了——”
苏倦言见金漓汐梨花带雨的哭泣模样,叹息了一声,道:“你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金漓汐不看苏倦言,不理会他的叹息声。
“小汐——”苏倦言唤着金漓汐,金漓汐吃力地搂抱着蓝礼央站起来,她四下张望,只希望桑焉早点叫人来,能尽快离开这里。
但苏倦言仍不死心,伸过手去,想拉住金漓汐,金漓汐回眸,终于含恨道:“你走开!”
苏倦言一愣,停住了手,道:“小汐,你怎么变得如此绝情?”
“不是我绝情,是你太过分了——”金漓汐冷冷道:“倦言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今往后,你我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请你收敛你的行为举止,别再让我对你失望——”
金漓汐面若冰霜,将原本还满腔期望的苏倦言的话语咽在了喉咙里,他喃喃道:“最后一次叫我倦言哥哥?不!小汐!我不要最后一次,我希望我永远都是你心里的那个倦言哥哥——”
“我心里的倦言哥哥,早就在客栈的那一夜就死了——”金漓汐缓缓地说着,眼眸里悄然涌出了两行泪,“他早就死了——”
“不,小汐!我还在这里,在这里!”苏倦言上前一把握住金漓汐的肩头,激动道:“我知道你恨我,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但我都是有苦衷的!”
“是,你有苦衷,所以你要将我送给秦大人;你有苦衷,就把我推到了蓝远铮的身边,如今,你依然有苦衷,所以你才会这么缠着我,你不就是想让我替你卖命,去杀了蓝远铮么?”
金漓汐望着苏倦言,目光漂浮,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要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是蓝远铮的妻子,我并不想再卷入无尽的杀戮之中——”
“而你早已不是我心里的倦言哥哥了——”金漓汐淡淡地说道,“所以,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如今的生活,我,我不想再看见你——”说着,她转过头去,不再看苏倦言。
苏倦言那双俊秀的眼眸顿然失去了神采,他望着金漓汐,声音颤抖道:“不,小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的心里一直有你——”
金漓汐苦笑一下,只是低头细心擦去蓝礼央嘴角的血痕。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日的地步?”苏倦言喃喃自语,但声音很快变了,“是蓝远铮,是他拆散了我们,是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不关蓝远铮的事,”金漓汐回答着苏倦言,“是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不,就是蓝远铮这个家伙害得我们今日劳燕分飞!”苏倦言咬牙道:“你还在为蓝远铮说话!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的么?”苏倦言冷笑道,“他比我心机还深沉,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我不会被任何人迷惑的,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金漓汐轻咬着红唇道,她看着满身是伤的蓝礼央,美丽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桑焉怎么还未找人来?!蓝礼央看来快坚持不住了!
终于,远处终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金漓汐的心一松,露出了和缓之色,她拖抱着蓝礼央迎着桑焉与桑焉带着那队人马而去,却听见苏倦言在她身后低沉地说道:“黑与白,有时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今日蓝远铮对你的千好万好,他日却定将成为你的镣铐枷锁!你别等到被他彻底伤透了心才后悔!”
金漓汐假装没有听见苏倦言如诅咒般的话语,但他的声音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悄然潜入了她的内心深处,让她从心底里打了个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