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暗自懊恼,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都怪这张贱嘴,什么话不好说,偏去提她的过去。
如今白浩然已经身在朝野,这样的出身,只怕宛如自己便自卑的不得了了!
对,宛如自卑!青青眼前一亮,知道了宛如为何不开心,她便缓下了语气,冲宛如轻轻的说道:“姐姐,出身并不影响感情,他若爱你,自然不会计较过去,更何况那时他明明知道姐姐身在……他还执意的要守在姐姐的身边,说明那些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姐姐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说完见宛如低头不语,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知道她听进去了这话,便又继续说道:“一个人的品质高低,并不取决与出身的高贵贫贱,有的人即便身份尊贵,那又如何,行事作风宛如泼妇,手段更是毒辣,这样的人,人见人烦,谁会又去真心喜欢呢?有的人,出身贫贱,可是犹如一朵在淤泥中盛开的莲花一样,人人为之倾倒,这样的人,才会惹的人人喜欢,争相与之交往。所以姐姐,不要为这事太过烦心,否则那便是庸人自扰,自讨苦吃!”
宛如轻轻点了点头,迟疑的说道:“你说的也是,可是……可是最近有人得知了我的过去,嘲笑夫君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夫君为此大为不悦,可是却也无法,他们说的是事实,我们又能怎样?甚至还有人盛传,甚至连夫君的官职都是靠……”
宛如的声音渐渐阻塞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她再也说不下去,俯在青青的肩膀上嘤嘤哭了起来。
“混账,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叫我查出来,非拨了他的皮不可!”青青勃然大怒,宛如话虽未说完,她也能猜测的出来,那意思就宛如以色替白浩然换得官位!
“那白浩然怎么说?”顿了一顿,青青又问道。
宛如双手捂住脸,哭道:“夫君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叹气,让我没事不要外出,最近一些时日也不常见我了,总是回来的很晚,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上也总萦绕着淡淡的脂粉香气,问他的急了,他便说人人都携带家眷,只有他是独身一人,主人便给他找了歌姬,他推辞不去,索性就逢场作戏罢了。最近索性回来也只宿在书房中,并不来看我一眼,第二日问了,他才说,回来的晚怕吵着我,就在书房中睡下了。”
“他可知道,他没回房的晚上,我夜夜睡不着觉,总是听到动静,静静的看着他书房的灯灭了,我才回房,没有他在的夜晚,我真的睡不好。我知道他一定受到了别人的嘲笑,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的,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生怕做了又是给人徒增笑料,惹他心烦气恼。”宛如喃喃的说着,脸庞已不复昔日的红润,取而代之的是青白的瘦削,两只无神的大眼睛不停的流着泪水,“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给他带来这么大的羞辱,若是知道,若是知道……”
闻言,青青大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虽然爱情无依,但是美目之间却隐含春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采,让人深深迷倒。都是自己,若不是自己怂恿着她离开宋青云,转投白浩然的怀抱,她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虽然得到了爱情,可是却为情憔悴如斯。
白浩然!白浩然!都是那个白浩然!你若真的一心爱她,心中只有她一个的话,怎么会舍得她如此心伤?你昔日的痴情,千般的爱护此刻都跑到哪里去了?好好的一个人儿竟然被你折磨成这样?
此刻青青的心中对白浩然有着说不出的恨意,男人啊,你为何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受这般的折磨?你若有心,她断断不会如此的伤心绝望!
“我也想通了,他若真的娶了公主,若那公主容得下我,我甘愿让公主为正室,侍候着他们,以报夫君往日对我的恩情。”宛如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双眼迷蒙的看着院中开的正艳的梅花,幽幽的说道:“往昔的恩爱,是那般的快乐,若是快乐能够长久相伴,该有多好?”
“姐姐怎会如此的想?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给她人?”青青又是一惊,事情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难道是公主逼婚不成?若真的是这样,她就有必要找林笑天长谈一番了。
“唉,我曾经在那种地方过活,身子早就不能……我怎忍心让夫君绝后?”宛如的一双水眸更是掩上了一层阴暗,“夫君也曾为我找了不少名医来,可还是……我想,夫君也是极爱小孩的吧,这也是他为难的一个主要原因。”
青青心中一窒,更是说不出话,她知道,身在青楼的女子,都会被人灌入一种终生不孕的汤药。
绝后……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人们骂人都会骂人家断子绝孙,所以自古以来,人们在子嗣的问题上往往看的极重,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宛如的婚姻还是要以悲伤结束。
就连自己在21世纪听到自己不会再怀孕的消息时,她不也是悲痛欲绝吗?在这个世界,上次差点流产,她不也是绝望的差点死掉?幸好书生和小昭替她保住了孩子……
对,书生!她怎么把大哥忘记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咧嘴笑道:“姐姐,关于孩子的问题就交给我了,我大哥,呃……就是你见过的那个书生了,他什么病都会医治,过几天方便了,让他来给姐姐看看,说不定明年你就能抱上大胖娃娃了,和我肚子里的这个正好赶上结拜,若是一男一女的话,就搞个指腹为婚如何?”
听到她的话,宛如死灰的双眸不禁又升起一抹希望来,是啊,书生简直就是神医,想当初,白浩然追求自己不得,患上了相思病,一病不起,差点……也是书生妙手回春,把他从地府里拉了回来。又听到青青后半句,更是惊喜交加的说道:“啊,你已经有了?”
“是啊,两个多月了呢。”青青骄傲的挺了挺肚子,又看了一眼她的腹部,笑道:“所以呀,为了我儿子的幸福,你的肚子就交给我了,不用你再伤神了!”
宛如羞的满脸通红,娇嗔道:“你就那么肯定自己怀的是儿子不是女儿?”
青青一扬脸,自信的笑道:“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生的!”
“贫嘴!”宛如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皮,想起了自己,笑容又渐渐的失落下来。
“放心吧,别再想着给他再找女人的事了,还是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的男人分给别的女人一半?你真的能够忍受自己床边的男人晚上抱着其他的女人颠鸾倒凤?”青青又下了一剂猛药,看到她脸色又刷白起来,这才满意的说道:“既然不能忍受,那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这样的事便宜了男人,却是苦了我们自己。你又是何必呢?还不如就静等着书生给你治好,你自己生个孩子呢。男人不见得一辈子都是自己的,可是自己生的孩子却一辈子都是你的!”
“可是……可是昨晚我已经向他提议了……”宛如的头又低了下去,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不尽的无奈和心酸。
“啊?你已经和他提议了?他怎么说?”青青翻了翻白眼,这个宛如啊,从前那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如今怎么净变成了苦命小媳妇似的。
“他说不要我管这事,他自有主张。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那你今晚再告诉他,昨天晚上是试探他的,以后叫他绝了这个心!除非你死,否则他想都不要想这等美事!”青青愤愤的说道,却不成想有朝一日她的大嘴巴竟然一语成真。
“我……我……”宛如一连几个我字,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紧皱着眉头,极缓的摇着头。
“唉,算了,你不说,我说!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他晚上回来,我说!”看着宛如急忙摇头的动作,她安抚的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对你心生不满,反而我让他重新怀念起往日对你的情分!”
听到她这般说,宛如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这个妹妹向来做事极有分寸,她既然这样说了,她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让夫君对她重新好起来的。
就这样青青一直在尚书府待到掌灯时分,白浩然才醉醺醺的回来了,路旁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石子垫了他一下,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宛如忙上去搀扶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骂道:“走开,别来烦我!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我哪会让人百般侮辱,千般嘲笑?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我看见你就烦!”
看到宛如被摔倒在地,青青忙扶起了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恶气,上去左右开工对白浩然就是几个耳光,以一个公主的身份骂道:“混账东西,看到本宫竟然也不行礼吗?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敢蔑视本宫,蔑视朝廷?不想活了?”
“妹妹……”宛如急忙叫道,青青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噤声,看着一旁看好戏的卫七以及完全呆滞的白浩然,青青又骂道:“当初可是你看中我家姐姐,她不同意,你就死皮赖脸的缠着他,甚至以死相逼,就连你的父母都不愿认你,你可谓丢尽天下所有男人的脸!若不是本宫见你一片赤心,差点命丧黄泉的份上,这才伸手帮了你一把,你哪有今日的成就?”
青青见他不语,伸手又给他几个耳光,又狠狠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是不是得到了便不会再珍惜?是不是如今有了身份地位,便不再把姐姐放在眼里了?如果是这样,本宫现在就带姐姐回去,你愿意娶谁便娶谁,我倒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有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妹子嫁给你这个恩将仇报之人!”
“想想你过去患难的时候,姐姐是如何对你的?再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当不当得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几个耳光彻底把白浩然的酒劲打醒,意识到眼前这人正是昔日自己的证婚人,并且还是托了她的福,皇上才出手相助,自己的仕途才一帆风顺。更何况自己昔日的一切不堪,这个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禁又羞又愧,羞的是自己的一切被人就这样直接的剥了出来,现在人前,愧的是自己近日对宛如的确是有些过分,那些人言又不是她的过错,而他却把一切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借助院中灯笼中朦胧的灯光,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昔日风情万种的人儿已然瘦弱憔悴到了风一吹便倒的地步,想起昔日的一切,他忍不住上去抱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禁不住泪水洒满了衣襟,哽咽的说道:“宛如,苦了你了!”
宛如轻抚着他的脸庞,含泪笑道:“宛如不苦,夫君受累了……”
话已至此,青青已觉没有再留在此地的必要,冲卫七一笑,两人携手走出了尚书府,身后的两人还在彼此诉说着衷肠,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去。
出了尚书府,青青提议一路走着回去,卫七含笑应允。于是月光朦胧的街道上,便多了两个手拉手的年轻男女散步般的走着,看着身后被拉得很长的身影,青青和卫七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上卫七提出想早日回国,青青想看一眼母亲过后,再回去,卫七便趁夜带着她潜入了都尉府。
她始终放心不下母亲,听闻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她心中大是牵挂,此刻到了母亲的房外,却发现整个院落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卫七带着她跳了进去,这才发现,这个院子空无一人,房内也是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两人大吃一惊。
正在此时,却遥遥的听到了一阵木鱼的敲击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木鱼声?
似乎知道青青说想,卫七抱着她顺着木鱼之声掠去,待到了目的地时,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一座狭小的庵堂,两人刚要进去,却被一人挡在院外,低低的问道:“什么人?”
卫七更是一惊,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竟不自知,可见此人功夫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当下把青青往身后一拉,双手抱拳,口中客气的说道:“我们来此拜见……”说到此处却拿眼去看青青,他不知眼前此人是何方神圣,自己的身份是否要据实告知。
“娘!娘,你在里面吗?青青来看你了!”青青却直接扬声冲庵内叫道,那木鱼之声随即一顿,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
“你们走吧,她不愿见你!”那人静静的凝视着青青的容颜,口气客气了许多。
“你是谁?”青青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人,但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一袭蓝衫的中年男子,面目俊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正慈爱的看着自己。
那人沉吟一下,这才微笑着说道:“你娘身体微恙,我是你娘的大夫,恩……也算是她的故人吧。”
“娘的故人?”记得娘在少女时期便和老爹一起私奔,逃离了她的国家,来到天启的。她的故人,难道是她少年时代的爱慕者?青青的心中不禁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冲口说道:“你不会是她从前的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吧?”
那人一怔,随即狂喜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娘告诉你的?她对你提到过我?”
青青翻了翻双眼,打死她都不会说那是她猜的!她贼笑着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我再告诉你!”
那人脸色微赧,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老夫姓薛,名景澜,是穆……”
“啊,不会吧?原来你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神医薛景澜?”一听到薛景澜的名字,青青便想起书生的话,天下第一神医耶!不待他说完,便大叫着说道。当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老娘,老娘啊老娘,你的眼光真差劲,当年怎么千挑万选的就选住相貌不咋滴的老爹了呢,怎么舍得把眼下这个长的仙风道骨般的男人给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