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家

    “这一千块钱你先拿着，把学费先交了，那两百块的住宿费等过两天妈让人带上去给你，和你们老师好好说说，通融一下”；

    手中接过妈妈用塑料袋包好的一千块，里面还看得到好几张五十、二十、十块面额的钱，虽然散，但我知道里面一定是整整的一千块，因为好几个夜晚我看见妈妈从床头把积蓄一遍一遍地数了又数。

    我，李小夕，和姐姐、妹妹、爸爸、妈妈生活在这个离边境很近的小镇里，父母为了送我们读书，离开了贫瘠的小山村，来到了A镇，每天早出晚归，靠贩卖水果维持生计。全家住在两间加起来不到六十平小房子里，旁边用瓦片搭了个小厨房，每个夏季还要担心旁边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会不会粘在衣服上，让人浑身发痒。虽然生活很拮据，但总不至于挨饿。渐渐随着我们逐渐长大，小学、初中时还好，如今我上了高中，姐姐还在上大学，这无形中让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变得更加穷苦。好几次偷偷听到周围的人劝妈妈说：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点嫁人还可以减轻你们的负担，彩礼也可以让你们还债了呀”......

    “要读书，读书才有出路，不能让孩子和我们一样没文化啊”妈妈每次都会笑笑的回答。

    有三个孩子的家庭在这个镇上也不多见，没有什么背景的爸爸妈妈在背后已被许多人嘲笑，小学时因为是“异乡人”，被同班的同学欺负反锁在教室里也不敢回家说，只说是轮到值日打扫卫生。渐渐性格变得沉默，这不爱说话的性格竟成了自己的保护伞，慢慢欺负我的人也少了，我找到了在学校生活下去的方式。

    所幸，初中三年的埋头苦读，我以A镇第一名的成绩考起了B市的重点高中。拿到通知书的那天，妈妈笑了，我也笑了。

    但开心没过几日，得知学校的学费和住宿费，整个家庭又陷入了沉默。姐姐读的卫校一年的学费也要五千来块，而妹妹也将步入初中，各方面的压力席卷而来，似乎读书变成了一种奢望，第一次，我产生了放弃的念头。看看妈妈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找亲戚借钱，我知道妈妈不愿放弃我们，也许受人白眼，也许言语攻击，但妈妈坚持了，我也不能退缩。和姐姐重新搭了摊位，扛着比我们还重的水果，走街串巷，我们要赚钱。

    “放心吧，妈，等下一学期我会申请助学金和奖学金的”我看着妈妈含泪的眼睛说道。

    就这样我拿着妈妈给的学费，一个人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了生活了十五年的A镇，踏上了去B市的汽车。

    “小姑娘，到学校了”司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恍然从梦中醒来，愣了三秒看了看叫醒我的师傅，原来师傅看我一个人坐了八九个小时的车来到这担心我走错路就直接把我送到了学校。

    “谢谢叔叔”连忙道了谢提着我的行李下了车，站在学校门口，“清远中学”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我知道这里是未知，也是希望。

    因为比开学提前了一天，到了宿舍楼下，还没有入住的学生，宿管阿姨看我可怜让我提前入住。还好，在太阳下山前我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是个十人间的宿舍，我选了个靠窗的位子，手中拿着慢慢给我准备的大饼就着白开水一点一点的吃着，从窗外看着这个城市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我从未见过的高楼，第一次离开家的我感到了孤独与不安。

    半梦半醒的过了一夜，学生开始陆续报道，我的上铺是一个脸胖乎乎的可爱女生，来自我家邻近的一个小镇，很是开朗活泼，和安静不爱说话的我形成了对比。于是她也变成了我在这个学校第一个认识的人——张婷。一个宿舍的同学很快来齐，大家都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以后的生活，我坐在旁边听着却发现说不出一句话。吃过晚饭后大家约着去一趟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和零食，而我知道，除了吃饭，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生活用品。

    “你们去吧，我和小夕明天再去，今天先培养一下感情，过过二人世界”陈婷不正经的说道。

    在一片嘘声过后，陈婷来到我的身边；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偷偷存了一百块钱我爸妈都不知道呢，这个钱先借给你，就当替我存着，不然哪天又被我败掉了怎么办，帮帮我啦”

    我知道她看出了我的窘迫，还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的自尊，让我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谢谢你，我妈过几天就会带钱给我，这个钱我一定会还你的”拿着手中的钱，我十分认真的说道；

    “没事没事，走吧，咱俩洗澡去呗”她笑道，说着便把我往澡堂拉。

    “等等，衣服......还没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