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婆娑泪,多少殇。
寒雪伫立于神祠的前门,霜雪飘,人影销,她透过雪帘,远远地望进神堂里,视线只能看得到那尊佛像,金光闪闪,庄严肃穆,她想要走进去,想要祈求神明指点迷津,然而,她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雪的世界中,脚步沉重地抬不起来。
脸颊上的淤红已经趋淡,也不再热辣辣地痛,然而那剩下的少许刺刺的疼,总是提醒着她,他那毫不犹豫的绝情,他冷冽的眼神,让她感到窒息,却挥不去他的脸庞在脑海中逗留。
久久地望着神像,她握紧玉拳,眼神浮现坚毅,与爷爷的对话再次浮上心头,爷爷说过,人生如棋,棋行人生路,她要为自己的人生棋谱摆上自己想要的棋局。
她压下心中的酸楚,为自己打气,比起这里面的数百冤魂,她的一点伤算得了什么,她不能奢望王爷在短短时间内就忘记往日的恩仇,但是,她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么?两家的恩怨,是爷爷毕生的遗憾,爷爷没有机会做的事,她作为爷爷最疼爱的孙女,自然要分担爷爷的亏欠,她希望在她也终归尘土之时,就是去向爷爷报和之时。
想罢,她忧郁的神情淡开了,仿佛云开拨雾,期待着见到阳光。
石管家经过这边,刚好顺路想要进神祠给老王爷他们上柱香,谁知道远远看到梅寒雪呆呆地站在神祠门前,他眼光狠狠一瞥,不喜欢看到梅寒雪这个时候还出现在那里,现在她工作的时辰已过,她就不应该再踏入神祠半步。
他加快脚步,来到她身后背手而站,严厉十足,就连黑白相间的发须上那点点的雪花也散发出不近人情的寒光,他毫不客气地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寒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给吓了一跳,她本能地伸手捂住心口,然后转身看着来人,伴随着惊魂未定的轻喘,她见到是石管家,脸色暗暗苍白几分,觉得脑子一凉,昔日的恐慌犹在,但是也仅是霎那的失措,她便镇定了下来。
她看看石管家明显不悦的表情,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辞,才有礼貌地回答:“我只是路经神祠,想进去拜祭一下。”
石管家在她转身之后,目光便留意到她脸上那道明显的瘀痕,他眯起眼睛,这道痕迹,的确是由剑气迫出来的剑痕!能够如此拿捏力道打出来的瘀痕,在楚王府里,除了王爷,就只有常常来晃荡的柳王爷有这个功力,柳王爷最近监督商贸去了,而且柳王爷也不可能对这么美的女子下手,这么说真是他们王爷下的手了。
他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舒坦了不少,但是他仍然想要确定下人们的传言,于是暗含语义地明知故问道:“在楚王府里,就算是要惩罚奴才也要事出有因,为了不让别人认为我们楚王府苛刻下奴,石管家该管的事情还是要管,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寒雪何等冰雪聪明,她望了石管家一眼,然后垂下了一下眼睑,顺着石管家的意思轻声回答:“寒雪说错话,王爷生气也是应该的。”
石管家看到她忍气吞声柔顺端庄的模样,警戒心松懈了几许,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话语不自觉地缓和了些许却不乏严肃——
“那你以后就安分守己一点!”
“雪妃。”
寒雪刚想应声,却被金嬷嬷气喘吁吁的呼唤给打住,金嬷嬷疾步走过来,看到石管家也在,她马上严谨地朝石管家行了个礼,然后担忧地望着雪妃侧脸上的瘀痕,心疼着,不管怎么说,王爷也不该这样狠心啊,一夜夫妻百日恩哪,多让人寒心,可惜她一介奴才,能说什么。
“金嬷嬷什么事这么急?”寒雪转首面对金嬷嬷,看进金嬷嬷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担心,她感觉心头暖了一下,这种真挚的关怀,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了,不觉地,她笑了,那浅红色的瘀痕,宛如一朵展翅欲飞的蝴蝶。
金嬷嬷刚想发话,却突然顿住,她神色不自然地扯开原本想要关心雪妃的话题,话语倒也很顺地道:“雪妃,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鸡蛋给雪妃敷脸。”
寒雪微微点头,然后转而对上石管家深沉的眼睛,不去看里面载着什么,她只是尽自己的心意真诚地说道:“天气骤变,石管家要好好保重身体。”
石管家一愣,随即神色不太友善,语气更加不领情地道:“多谢关心。”
他躯干挺立,硬朗铿锵,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他一点也不稀罕她的关心,她也最好不好浪费心力想要在他身上做手脚,他对姓梅的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天际慢慢消去一天的雪芒,一轮淡月悄悄移动,轻雪轻下,松影斑驳。
金嬷嬷手托着烛火,举止轻细无声地来到烛台前,放下烛火,然后拿起一旁的灯罩罩上,瞬间,寝室里只剩下朦朦胧胧的昏黄,只见人影不辨谁人。
她暗叹口气,再次望了一眼那床榻上安睡的雪妃,感叹世间多变,明明上一刻雪妃才正受宠,下一刻就被狠心遗弃,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雪妃如此和气待人,善解人意,希望老天爷对她公平点,再叹一声,她才默默地退下,现在她能够做的,就是好好服侍雪妃。
夜往中天移,推开层层叠叠的云圈,绽放出皎洁的光芒,普照着晶莹的雪地,还给大地生灵一个纯洁高雅的月夜。
静寂的东厢里,守夜的丫鬟们频频点头,却也不敢放肆乱了规矩,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着寝室里的沉睡的雪妃。
夜色淡浓,静悄悄一片,回廊处,眨眼间,一道黑色的身影掠过空气,动作快速得只让人感觉是带起一道冷风,拂过,了无痕。
偶然被月光捕捉到,楚亦潇冷峻的脸庞若隐若现,来到屋子门前,他眼神复杂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心底暗涌翻滚,她现在应该安睡了吧?薄唇抿起,他不再犹豫,运气于掌心,一扫,一阵劲风挥出,大门应声开启,惊醒了里面的丫鬟。
还没有等丫鬟反应过来,他隔空弹出数道冷气,轻而易举地点晕了几位丫鬟,他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来到她的床榻边,静静地站着,望着她沐浴在月光下的睡颜,圣洁不染尘埃,他的视线游移在她的脸上,眉如远山,面若桃花,赛雪的容颜,与空气中的月色形成完美的融合。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脸颊上那淡淡地红印,在皎洁的月华之中,更加显现出来,却美得像一只静默的萤蝶,正在怜惜着她的睡颜。
睡梦中的她,似乎感到异样的注视,让她本能地心跳躁动,眼皮也开始不安地轻跳,他见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迅速地在她身上点了几下,于是,她又恢复了安眠,睡得更加沉了。
他这才大胆地坐到床沿处,手指流连在她的脸颊上,冷漠的俊脸泛柔,他该拿她怎么办?不想看见她,又想看见她,望着她脸颊上的蝴蝶,他的瞳孔缩了一下,俯下身,他吻上那道淡红,像蜻蜓点水一般,许久,许久,他感觉她冰凉的肌肤在他的唇下恢复了温度,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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