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混乱,金嬷嬷的到来,竟然让他感到松了一口气,只因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他与梅寒雪的局面。
沉默着转身快步走下亭子的台阶,在经过金嬷嬷的身边时,他语调冷淡地下令——
“你好好服侍雪妃用药,不得有误。”
“是。奴婢恭送王爷。”金嬷嬷认真地答应着。
寒雪看到他忽而背身离开,也松了一口气,他的存在,开始明显地让她感到心绪不宁,她起身行送礼:“贱妃恭送王爷。”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他迈出的脚步陡然一顿,背对着她们,他剑眉拧了一下,不喜欢听到她那声“贱妃”的自称,没有多想是否曾经这是自己对她下的命令,他旋即转身,幽暗的眸子在夜里炯炯发亮,坚定地锁住她,他霸气地下令道——
“以后不许再如此自称,本王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
寒雪愕然了一瞬,对他突而其来的指令有点迷糊,什么自称?不过她也只是怔了那么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随之她有点莫名其妙地接话——
“可是……”这不是他对自己下命令吗?在他面前不这么称呼自己,那该怎么称呼?
楚亦潇黑眼一瞪,抿起薄唇,强硬又无理地打断她:“没有可是,以后不要再让本王听到那两个字,如果你再在本王面前提起,本王就罚你!”
寒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进他的眼底,捕捉到他的强势里竟然夹杂着一缕戏谑,她有点郁闷地脱口而出:“那要怎么说!”
他幽幽地凝望住她,眼神开始有了变化,坚定,缠绵,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幻化成无形的织网,渗到她赌气般的眸子里,然后像是呼唤又像是品味,嗓音轻柔而嘶哑道——
“寒雪。”
随着风,她的名字自他口中溢出,短短两个字,却让两人同时震了一下,心灵好像在这一瞬有了契合,他们对望了一下,暗流在涌动。
她无措地撇开视线,他也在同时仿佛在电触了一下,惊慌于自己的顺口自然,仿佛已经呼唤过千万遍她的名字,寒雪……他喜欢这两个字!
他仿佛豁然开朗一般,嘴角愉悦地漾起,一朵璀璨绝伦如暗夜罂粟那般迷人的笑容柔和了他的脸,黑色的衣袍在风中舞动,带起缕缕黑色的发丝,朦胧了他的微笑,却更添了一股神秘的俊美,狭长微翘的眸子因为这牵动脸庞的笑容而微微眯起,雪影将他眼睛里的那抹光亮点燃,他轻声但坚定地道——
“以后……在本王面前就这么叫自己,或者你喜欢称呼为‘我’也无所谓。而本王,喜欢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快说你听到本王的命令了,寒雪……”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隐隐透露着诱惑的意味。
寒雪感觉自己在他的凝视跟似唤非唤中酥麻了,她愣愣地瞅着他魅光流转的双眸,不能自己地乖巧点头低声应道——
“好,寒雪知道了。”
看到她略微失神的恬静模样,他才满意地转身,一路上,嘴角边的笑纹始终不曾离去,她呆愣的模样,还是那么可爱!
苍宇无垠,军营校场广阔,处处可见持矛的士兵在巡逻,有的正在吆喝着练武,马蹄声,刀枪相碰声,指挥声,声声混杂而不熙攘,反而烘托了别样的秩序整齐。
石管家走在吕丞相的右边,偶尔举起手势,为吕丞相指引解说他们军营的状况。
风吹得石管家的老眼微眯,却无损他目光的精锐,他指着右方正在操练的士兵团,解说道——
“吕丞相,请看这边的将士,他们就是战胜戎族的精英们!现在正在操练。”
吕丞相举目瞭望,只见那些士兵排列整齐,拳脚有力地挥动,齐齐一致,呼喝的声音震天而起,气势磅礴,让他也感到心胸激昂。
他目光深沉地评估着,楚王爷麾下的将士果然剽悍勇猛,有这么一批斗志昂然,孔武有力的军队,楚王爷驰骋沙场如鱼得水,屡建奇功,声威震赫四方,的确不凡。
许久,吕丞相评估完毕,仰天惊叹道:“楚王爷的军团不枉称我们瀚国的雄狮,有楚王爷镇守石城边境,保护瀚国的子民不受雪国等敌人的侵扰,朝廷可以感到安心了,如今瀚国的江山社稷稳固如山,楚王爷居功首位啊!”
石管家听言,心房一紧,他谨慎又认真地抱拳鞠了个躬,字斟句酌地道:“吕丞相过奖了,保家卫国,安邦定国乃我们军人的天职,王爷的确骁勇善战,但是真正说到安定瀚国江山的,当属我们瀚国当今圣上,皇上龙威英明,社稷顺天命而安定,楚军不敢邀功。”
吕丞相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深沉内敛的锐眼望着石管家恭恭敬敬,他哈哈大笑了几声,颇具军人的豁达,朗声道:“楚家军勇猛可抵百万雄师,众所周知,石管家实在过谦了。”
“……”石管家陪笑着,不再言语,仅是再次抱拳表示不敢当。
不远处,一匹健马踏声飞奔而来,马背上,紫色的身影迎风飘逸,华阳公主一身简便的紫袍,挥鞭策马而来。
“驾——”
突兀的马蹄声打破步兵的格局,华阳公主驰马来到吕丞相的面前,勒住马儿:“驭——舅父,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吕丞相笑呵呵地上前,迎接小外甥女,这公主总是这么不安分,最喜欢跑到校场玩,真拿她没办法。
华阳公主身手敏捷地一侧身,便利落地跳下马背,将缰绳扔给早已经候在一边的士兵,她开心地扯住舅父的衣袖,撒娇道:“舅父,华阳找了你很久呢。”
“哈哈哈……是真的来找老夫,还是想要循着老夫的踪迹顺藤摸瓜找你的潇哥哥啊?”吕丞相摇头晃脑,眼底闪着了然的光芒,目光炯炯带笑地望着她,公然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