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度，当场呕出了一口鲜血，门外守候着的仆人听到房间里的乱响，不顾礼数地撞门而入，二夫人知晓有来人急忙忙扶住已然快晕过去的梅太老爷，尖声大喊：“不得了了，快来人啊，快请大夫，老爷子又发病了。”

    看到太老爷出了状况，赶紧又转身跑去请大夫，沿路大声嚷嚷：“快来人啊，来人啊！太老爷出事了！”

    顷刻间，原本被雪压得很沉静的梅庄沸腾起来，老天爷好像也感受到梅庄的骚动不安般地响起阵阵雷鸣，雪帘越发浓密，伴随着丝丝冷雨，铺天盖地扫荡着梅庄……

    “小姐小姐，不好了，太老爷又发病了，你快去看看吧。”寒雪走在回廊处，一个丫鬟便迎面着急地走过来说。

    “爷爷！”一路奔回梅庄，寒雪口中惊慌地喊着。待她终于熬过路程来到爷爷的房间，却目睹爷爷正在呕血的一刻，她险些没晕厥下去，阵阵比外面的天气更加冰寒蚀骨的冷意直窜四肢，她站不稳地晃了晃，甩开小英扶过来的手，飞奔到床前，寒雪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眼睛微红，轻声地问候——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小雪，你终于回来了咳咳咳……爷爷恐怕不能陪你很久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躺在床上的梅太老爷吃力地抬手，为孙女擦去不小心掉落的眼泪。

    “不要，小雪要爷爷陪着……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想想办法。”寒雪说着便跪到一旁的大夫面前，哭泣着。而大夫左右为难，只能扶起她，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他也无能为力啊。

    “小雪，过来，不要为难大夫。”梅太老爷纵然病重，仍然威严十足。他挥挥手，让大夫先行退下，然后又挥退一干下人。

    “小雪，过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寒雪赶紧握住爷爷伸过来的手，哽咽地道——

    “爷爷，小雪在，您说。”

    “你二娘已经知道了爷爷的事情，你要防着她，梅庄……不能交到她手中。”

    寒雪倒吸一口气，她颤声问：“爷爷，是不是二娘将您伤成这样的？”

    梅爷爷叹了一口浊气，他不舍地抚着孙女的泪流满面的小脸：“小雪，不要追究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忽而，梅爷爷眼神恍惚地看着空气，昏暗的眼瞳温柔滴水，他以着坚定无悔的语气说：“小雪，爷爷想跟你说，对于过去，爷爷虽然有憾，但却无悔，如果历史重演，我还是会这么做，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你的奶奶，在爷爷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爷爷不变的坚持。”

    寒雪一怔，自从奶奶仙逝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爷爷显露如此柔情的神情了，此刻看到爷爷像回到往昔那般，她无来由感到心惊。

    她更加用力地握住爷爷越来越冰凉瘦骨如柴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泣不成声。

    梅爷爷突然一阵痉挛，手骨发青，他两眼翻白，抖动着同样青白的唇，费力地说：“小絮……小絮……我要见小絮……”

    寒雪从哭泣中惊醒，她朝着门外大喊：“二弟……来人啊，快去叫二少爷过来。”听到门外仆人答允的声音，她再次回头，却看见爷爷愈发衰弱的样子，放声大哭：“爷爷……求求您，撑下去……”

    一阵脚步骚动，回来通报的仆人在回廊上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刚刚衙门的人来说，二少爷涉嫌杀人，现在已经被押往县衙问审了。”

    几乎是立刻地，二夫人的惊嚷响起：“哎呀，我的儿子呀……”然后一阵缭乱的脚步声踏着走廊而去……

    房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梅正风激动地想要撑起身子，奈何力不从心，他用力抓住寒雪，老泪横流：“小雪，你要救小絮，一定要！小絮是不可能杀人的，他是个好孩子啊……”

    寒雪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她镇定地安抚着爷爷道：“爷爷，您放心，相信小雪，小雪不会让弟弟有事的，您不要激动啊。”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小雪是爷爷最聪明的孩子，一定不会让小絮有事的，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咳咳咳……”梅老太爷突然一阵咳嗽，而且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喘，最终，在小雪的哭喊声中直了身，断了气，眼睛犹期待着望着门外，不肯合上。

    “爷爷——”寒雪的哀叫冲天，她使劲地摇晃着爷爷的身体，不能接受这个突然的骤变……

    门外的奴仆听见小姐惨烈的哭叫，终于忍不住蜂涌而进，看到房间如斯悲惨的画面，都忍不住落泪，太老爷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小英跪在小姐的身旁，抽着红通通的鼻子，心痛小姐的哀恸：“小姐，你要节哀呀，梅庄还需要你，呜呜呜……小姐！”说着说着，小英忍不住放声大哭，为小姐的命运，为太老爷的骤逝，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如此善良的小姐！

    “太老爷……”奴仆的痛哭，响声盖过寒雪已然破碎的嗓音……

    悲哀，回荡于梅庄的各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