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唐突的道歉。”
她猛地一颤,这玉箫,曾几何,她靠在他的肩头,听他为她吹一只曲子,有时候她唱,他伴奏,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他吹给她听,那声音不绝于耳,优雅动听,如山涧中的泉水,潺潺流动着……
最后一次听他吹箫,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却感觉到只不过是一恍惚间。韶华流逝,往事不再,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缅怀。七年的时间,她早已经习惯了在回忆中度过所有的日子,在回忆中想起他们的容貌。
“这玉箫好漂亮!”煜祺看着案几上的玉箫,已是一脸的喜色,却极力地按耐住,抬眸,望向凤歌,羡慕道,“凤歌叔叔,你会吹箫?教祺儿好不好?娘亲特别喜欢听箫声,可是祺儿很笨,总是学不好。”
唐亦轩微微一怔,连忙阻止煜祺,生怕他再说出一些什么胡话来,“祺儿,你要是再这样,一会娘亲可不带你出去了。”
“哦!”煜祺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没关系,要是祺儿喜欢,叔叔就将这玉箫送给祺儿做礼物了。”
凤歌刚要将玉箫递给煜祺,却被赶过来的秦黎末一把接住,早就按耐不出心中的醋意,此时再不出手,那他真是机会渺茫了,随即笑道:“想用这玉箫收买祺儿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秦黎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原来是江南珠宝行的巨商秦公子,不过,这玉箫是用银子买不到的。”凤歌淡然一笑,并不与之争执,只是暗暗用力从他手里夺回玉箫。
那秦黎末也暗暗运功,这二人就在一根玉箫上较起劲来……
“够了!”只听得娇诧一声,他们二人皆是一愣,一齐望向满脸怒气的唐亦轩,脸色都有些尴尬。
“祺儿,不是说好今天要去沈家堡的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说完,他拿着煜祺的小手,便往外走去,留下一脸惊愕的众人,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悄然落下,掉在地上,轻轻地绽开了花。
凤歌,对不起……
凤歌扔下玉箫,立马追了出去,可是刚至门口,便寻不着他们的踪迹,幽深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忧伤,沿着秦淮河畔向桥头走去,他记得她刚才说要去沈家堡,不如他尾随。
即使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踏入沈家堡,但是这一次他决定破例。二十多年没回去了,他们应该早就将那小其貌不扬的小男孩忘掉了吧!
唇角微扬起,一抹极淡的笑缓慢地浮现。
屋外,温和的阳光静悄悄地洒落在清晨的秦淮河,河面上波光潋滟,垂落在水面上的柳条在微风的拂动着轻轻摆动着,宛如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一般,踮起足尖在翩翩起舞。
桥头的芍药花开得正艳,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四处逸散,迷乱了风,迷乱了水,迷乱了路人一颗浮躁的心。
唐亦轩拉着煜祺出了门去,并未立刻朝沈家堡走去,随便问了一个在路边摆摊的小贩那五个汉子的去处,不费吹灰之力,便见到了那五个汉子的影子,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阴冷的笑意。
“祺儿,闭上眼睛。”她轻声道,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丝笑意逐渐蔓延开去。
“嗯。”煜祺点点头。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娘亲要大开杀戒了,怕他见到恐怖的场面,便让他闭上眼睛,不过他才不会这么听话,每次都会眯着眼睛,他从来就没担心过他的娘亲会输。
唐亦轩冷冷一笑,一个飞身便落在了那五个汉子的前面,那五人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竹叶青的美人儿!是不是刚才那白面小子没让你满足,现在来找大爷了?”
冷然的目光射向那中年汉子,随即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一并软剑,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直刺那中年汉子,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那中年汉子的一只右手齐肩而断,这下还了得。那几人见头领受伤,疯一般地朝她攻去。只是这狭小的巷子根本就无法让他们施展大刀和佩剑。
一招“沧海月明珠有泪”,那几人全部倒地,其速度不可言喻。最后,只剩下那中年汉子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走过去,笑靥如花,只是在那中年汉子看来,这笑容比毒蛇还要恐怖几百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吗?”声音极轻柔,却也是一道催命符。
“毒婆娘,没想到你如此的心狠手辣,不就是说你几句,你便要我们的性命!”那中年汉子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出言不逊,心知此劫是躲不过去了,要死也要死个痛快。
“知道就好!别到时候死了也不知道死怎么死的,至于你这几个兄弟,你去了阴曹地府再通知他们吧!”话说着,便举剑,一剑封喉,伤口上不留一点血丝。
唇边的一抹笑容极淡,却隐约带着几分忧伤,转身,朝煜祺走去。
“娘亲,搞定了?你好厉害哦!祺儿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吧!”煜祺乖巧地说道,那几个人真是该死,不只侮辱了凤歌叔叔,而且还调戏娘亲,只是娘亲好像并不开心,似乎心情更沉重了,难道她有心事吗?
“祺儿乖,事情结束,祺儿当然可以睁开眼睛。”
她淡淡地笑了笑,牵起煜祺的小手,迎着微风,朝大街上走去……
拐角处,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掠过,如一只飞鸟一般,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他全看在了眼里,她不会是小七的,小七一定不会杀人的,她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纯洁,这些肮脏的血腥怎么能沾染在她的身上呢?
心,莫名其妙地疼痛起来,一阵一阵的。
沈家堡,他也要去沈家堡,……
二十年前。
江南,沈家堡,堡主乃是一位年轻男子,名唤沈冰萧,江湖上人称“玉面狐狸”,此男人英俊潇洒,称得上是美男子,却生性风流,这一生娶了十几个女人,仍然不满足,依旧在外面勾引良家少女,上至大家闺秀,下至小家碧玉,一个都不放过,也曾拆散了不少恩爱夫妻。
其中有一位名唤初荷的女子,乃是大家闺秀,某日在大街上遇见一群纨绔子弟,身边的随从打不过,恰好这沈冰萧从旁经过,将这初荷生的貌美,顿时心生爱慕,却也不好直言,只得将那几个纨绔子弟打跑,这英雄救美的好事也就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自古就有,美女爱英雄。这初荷本是情窦初开,见沈冰萧不只武功好,而且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禁一颗芳心早早许下。
这沈冰萧原是久经风花雪月场所之人,对男女之事早已是了如指掌,初荷不明就里,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不知所以然,乖乖地将身子给了他。起初,这沈冰萧对佳人到有几分耐心,只可惜,初荷好说歹说让他娶了她,可是他偏就不松口。
于是,索性玩起了失踪。
初荷却以为他只是被俗事所扰,并不觉得她是受骗了,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怀孕了,传出去可是一件丢尽家族颜面的事情。初荷走投无路,只身离家出去去沈家堡寻找着负心汉。
人是找着了,也收留了她,却一直不愿给她一个名分,她在沈家堡的地位不如一个下等的仆人,处处受人欺负,处处遭人白眼,她都挺了过来,为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八个月之后,孩子早产。
是一个男孩,初荷笑了,她给他取名,叫凤歌,希望有一天他能像凤凰一样高歌。
五年后的初春,初荷病逝。
那夜,庭院里的牡丹开得极为妩媚,一弯新月冷冷地挂在天边,凤歌一直坐在床榻边守着初荷,直到她闭上眼睛,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淌下,可是心却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离开这个“魔窟”。
可是,想要从沈家堡逃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才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才走出院子,他就被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拦住了,“小杂种,你要去哪?”
小凤歌惊愕,娘亲不是告诉自己,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吗?可是为什么他要叫我小杂种?小凤歌抬眸,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一丝的畏惧,“娘亲已经死了。”
说这话的时侯,心却极其的平淡,他只是想看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死了?挺快的。”
沈冰萧用冷漠的语气说道,对于女人,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一个自己硬贴过来的女人,更是不会珍惜,这是五年来他第三次来看初荷。
小凤歌的心里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块压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起来,紧紧地握着拳头,骨关节有些发白,他冷冷地望着沈冰萧,一言不发,这沈冰萧也许是被他的眼神镇住了,也许是良心有所发现,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那夜,小凤歌顺利地从沈家堡逃了出来,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可能在江湖上生存下去呢?他像是一个小叫花子一样沿街乞讨,满脸脏兮兮的,蓬乱的发丝上落满了虱子,十多天了,一直都穿着从沈家堡逃出来时候的衣服,身上的带着的碎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偷偷走了……
初春的夜晚,寒风料峭,穿着单薄的小凤歌差点冻死在人家的屋檐下,幸好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将他抱了起来,怜惜地望着他。
“这孩子长大了以后定会经历一场情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夫暂且收下他做了关门弟子……”
救凤歌的人便是那雪山族的长老银千雪,谁也不知道他的年龄,但是乍一看却是白胡子一大把,神仙般飘逸,此人武功出神入化,可谓是他称了第二,无人敢争第一。他将凤歌带回雪山族,并亲自教他习武练剑,更不忘教他读书认字,却从来没有过问过凤歌以前的生活。
雪山族位于轩辕王朝最北面的一座高山上,那里长年积雪,唯一能见着的便是那稀有的雪莲花,据说是千万年前一位神仙路过此地,便留下了一粒雪莲花的种子。有传言,雪莲花能让人起死回生,且会增加练武之人的功力。
这雪山族的人便是这雪山上雪莲花的守护着,雪山族的人并不是很多,个个武功极高,与世隔绝,极少与外人打交道,但是长年以来,这雪山族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十年以后,凤歌十五岁,一身飘逸的雪衣,纤尘不染,被誉为雪山族的族长的候选人,但是在正式接下雪山族族长的位置,必须下山历练一番,经历人世间的情劫和各种苦难。
自此,凤歌便离开雪山……
春意浓郁的让人心情荡漾。
沈家堡,雕梁画栋,穿廊迂回,院内张灯结彩,数十盏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就连通往沈家堡大门的那条小道旁边的树木也挂满了彩带。
今日是沈家堡少主沈清风的大婚之日,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有江湖上的朋友,也有商场上的朋友,院内摆了二十多桌酒席。墙角的牡丹开得正艳,那盛开的花朵儿在徐徐的微风之中轻轻摇曳着,浓郁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庭院。
只见得庭院前搭了一个戏台,那戏台上的女子浓妆淡抹,却有几分娇艳之色,轻扭腰肢,风情万种,众宾客的目光大多数都被这戏台上的女子吸引了去。旁边的丝竹之声,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却听得真真切切。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白衣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唇边一直挂着一抹极淡的笑容,在她身边坐着一个极可爱的小男孩,一双清澈的眸子四处张望着。
“娘亲,那新娘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这小男孩好奇地问道。
“祺儿,怎么?你着急了?是不是也想讨媳妇了?”白衣女子笑吟吟地开玩笑道,她便是唐亦轩,此次来沈家堡,只是接到荆钗门查探来的消息,在沈清风大婚之日会有人前来搅局,而且事关荆钗门的声誉,所以她决定亲自解决。
“就算祺儿要讨媳妇也要讨个像娘亲这样漂亮的女子,不过,放眼天下好像这样的女子除了娘亲还找不到第二个人了。”煜祺笑嘻嘻的说道,清俊的小脸上堆满了稚嫩的笑容。
唐亦轩淡淡地笑了笑,唇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微微叹息着,祺儿,很多事情娘亲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你长大些自会明白的,女人都善变,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善变。
突然,她感觉到一束寒冷的目光朝她射来,她暮然回首,却是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热闹的唢呐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喊:“新娘子到!”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听到一声恐怖而绝望的尖叫声,“啊——”响彻云霄,惊奇却林子里飞鸟,振翅高飞,这尖叫声在座的众宾客的心都颤抖起来。
闻言,众宾客都跑了出去,一探究竟。
唐亦轩心中也满是好奇,便拉着煜祺朝外走去……
停在门口的大红花轿,缓慢地朝外渗着殷红的血丝,那血丝蔓延至光滑的地面像是盛开的妖异的花朵,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夹杂着一股特有的香味儿。
作为新郎的沈清风早就吓得躲在了沈家堡堡主沈冰萧的身后,满脸的恐惧,身子不停地在颤抖着。这沈冰萧虽然已年过五十,但依旧风流不见当年,面白如玉,长须如墨,凤眼长眉,清奇萧疏。
“来人!把轿帘拉开!”沈冰萧低喝道,神情有几分凝重,不过,毕竟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对这些小伎俩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在想,有谁竟然在扬州城里公然挑衅沈家堡。
他捋了捋胡须,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冷冷道:“老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犬儿的婚宴上装神弄鬼!”
站在沈冰萧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提步走了上去,伸手将轿帘掀开,这较内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只见那新娘的上身半敞开着,胸前一片裸露,头上的凤冠有些歪歪斜斜,在她的身上,一个年轻的男子趴在上面,胯下的东西赫然可见,整个花较内豆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展逸,愣在那里做什么!”沈冰萧有些心急道。
那中年男子心下寻思了一番,决定放下帘子先告知堡主较内的实情再作打算。于是,他退到沈冰萧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将花轿内的情景简单地说了一遍。
只见那沈冰萧的一张脸涨的紫红,胸脯不停地起伏着,随即眉宇间透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叹道:“难道是当年的罪孽如今应验了?”
“堡主,当务之急是要先疏散这里的宾客,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沈家堡还未过门的媳妇跟一个男人死在花轿里,要是这样,沈家堡的颜面何在啊?”展逸在沈冰萧耳边轻声说道,心中却早在暗自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