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马奔驰,也不敢稍做歇息,生怕一停下来就会被齐纳王府的人追上来。离开京都也有一天一夜了,如月与如雪应该已醒,她们会怪我吗?莫非不会对她们怎么样吧?还有他,当他知道我欺骗他逃跑了,会有多么愤怒与失望。我只能对其说抱歉,轩辕王朝有我的恩人,有我牵挂的人,更有我恨之入骨的人,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唐亦轩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前的凤歌,心头不禁涌出一股酸楚,这几天他应该受了很多苦吧!消瘦的背影不禁让她有些心疼。
卓萱皇后跟凤歌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找我呢?她一直疑惑,想问,却欲言又止,她知道,若是凤歌想要告诉她就一定会说的,如果不愿意,就算问了,他也只会一笑了之。
直到第二天的黎明,终于远离了京都,来到的东雷国和轩辕王朝交界的边界——西姆河,意思就是母亲河,孕育着两国的百姓。
天空像绷紧的淡蓝色绸缎,清澈明亮地笼罩在山林里,西母河洒落了一层细碎的阳光,那夺目的光泽耀得人眼花。耀花眼的云雀,从大树上飞起,像陀螺样打转转,往朝霞万里的高空飞旋。
她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望了望四周的景致,旁边有一条河,远处,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山上绿树成阴,又有花儿映衬,把整个山峰打扮得分外妖烧。
“凤歌,我们这是到哪了?”她眉心微蹙着问道。
“到西姆河,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轩辕王朝的境内了。”
他回过头,微笑地看她一眼,又全神贯注地驾车,这一路来他诸多担心,一直疾驰,生怕遇上追兵。不过,性好选择了一条令人意想不到的路线,这样也许能甩掉从后面追上来的莫非。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路是通往轩辕王朝的捷径,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如此大胆地走官道,而不是穿山越岭。
唐亦轩揉了揉早已经酸疼不已的腰身,想想这一路都没有看到追兵,莫非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吧!“凤歌,我们策马飞奔了一夜,下来歇歇吧!就算咱们不累,马儿也该累了吧!”
“累了吧!那我们先找处树荫休息一下。”他宠溺地笑道。
将马车停在离官道不远处的一个参天大树下,树旁便是西姆河,这西姆河有十丈余宽,平日里河面总会有来往的小船,供来往的商家渡河,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这河面的船只竟是寥寥无几。
清晨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她和他的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她侧过头,淡淡地问道:“一会我们要坐船过去么?”
“嗯,只是天还未大亮这船只极少,我们先休息一会,等船只来了就过河去。”他将她轻轻地拥在怀来,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若有所思的说道。
紧蹙眉心,目光望着朦胧的河对岸,寥寥无几的茅草房,升起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现在应该是卵时,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日找好的船家应该会来了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一轮红日缓缓地从山顶升起,金色的光芒瞬间洒满了大地。
她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担心,便用轻快地声音说道:“凤歌,他不会追上来了,放心吧!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回到飞花楼了,想想就很开心。”
她轻快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回荡着幽幽的林子里。
他宠溺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带着淡淡的忧伤,“小七,赶了这么久的路辛苦你了。”
“只要跟凤歌在一起,走到哪里都不辛苦。”她极尽微笑着,目光望向远方,“咦?那里好像有一条小溪。”
“我们过去瞧瞧,赶了一夜的路,去洗个脸也好。”
凤歌牵着她的手朝小溪走去,不深不浅,清澈明亮,四面环树,若是不仔细察看倒是很难发现这条小溪。蹲在小溪边,掬起一捧水倾数洒在微热的脸颊上,顿时一阵沁凉之感传遍全身。
突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那声音惊天动地,响起在山间的小道上,惊起林中一片休憩的鸟儿。
唐亦轩的身子微微一颤,不自觉地回头,透过那密密麻麻的大树,隐约看到一行穿着侍卫服装的男子,朝西姆河边驰骋而去。
“仔细搜,她一定不会走远的。”暴怒的声音传来。
“是,二皇子。”
是他亲自带人来追她了,听他的声音似乎很气愤,唐亦轩的心微微一紧,只是,她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她的行踪。她朝凤歌使了一个颜色,唯今之计只能暂时躲在小溪里,用溪边的水草作为掩护。
初春的溪水极凉,漫过他们的颈子,唐亦轩冷得全身发颤,却只能拼命忍着,她侧过头望着凤歌,他的嘴唇变得乌紫,双唇紧闭着,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凤歌,你怎么了?她用关切的眼神望着他,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他却无声的摇摇头,眉心紧蹙着,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脸庞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没有一点血色,整个身子开始轻轻摇晃着,似乎只要一阵风吹过,便能倒下去。
凤歌,凤歌……你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我!泪水顺着脸颊淌下,与冰凉的溪水相融合。她紧紧地拥着他,生怕他就这样硬生生的倒下去。
我没事,他摇摇头,唇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此时,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已经蔓延至他的整个身体,若不是死死支撑着,怕早就倒下去了。他望她的眼神变得朦胧起来,不,我不能倒下,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里尽是怜惜和内疚。
小七,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么?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冰冷的双手,却发现怎么也不能暖和起来。
“启禀二皇子,属下只发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会不会是他们已经过河去了?把马车留在这里扰乱咱们的视线,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官道?”
莫非微微蹙眉,环顾四周,扬扬手,下令道:“我们撤!”
小七,我不会让你逃走的,若是这般,你岂不是看不到我对你的好。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渐行渐远去……
待那些人走远了,唐亦轩便将凤歌扶到马车内,望着他惨白的脸色,她的心不禁一阵疼痛。
“凤歌,你怎么了?”她焦急地问道。
他微微睁开眸子,浓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茧的蝴蝶,缓慢地向上翻开,即使剧烈的疼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当看到她担心的眼神,极力地在唇边挤出一抹笑容。
“小七……我……没事。”
“你骗我!”她撅着小嘴,故意生他的气。
“小七,你听我说。”他虚弱地喘着气,声音很轻。
她怎忍心见他如此?泪水禁不住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他缓慢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拭去那一行清泪。
她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凤歌,你若是骗我,我这一辈子都不再理你。”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抚着她的白皙的脸颊,“小七,我的这怪病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的,我的膝盖不能受潮,受潮便会剧烈地疼痛,甚至痉挛,就像现在这样,我可能连路都走不了了。”
“一定很疼,对不对?”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凤歌无声的摇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他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说出来的,膝盖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最后一丝坚持终于崩塌了……
“你醒醒!你醒醒啊!”她摇晃着他的身子,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她。
她伸手挽起他的裤脚,白皙的小腿,几根稀疏的汗毛,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一股冰冷的寒气传入她的掌心。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下,然后将他身上的湿透了的衣衫除去,又从包袱里找了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上。
即使是现代女性,早就接触过男人的身体,可是当看着他没穿衣服的身子时,也不禁脸红起来,他的肌肤比一般女孩子的肌肤都要白皙,由于经常练武的缘故,身上的肌肉变得结实……
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她狠狠心,扯开自己的上衣,将他的一双膝盖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这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的凤歌终于醒了过来。
朦胧中,他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传入他的膝盖,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他的心猛地一怔,心底的忧伤逐渐地蔓延开去,小七,此情此恩,让我如何受得?小七,此生为了,即使粉身碎骨也愿意。
“你醒了?”她有些尴尬地将胸前的衣服收拢,淡淡地笑了笑,“你醒了就好……”
“小七……”
他的声音近似有些哽咽,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为的是不让她看到,他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小七,谢谢你。”
“以前都是你为我做一些事情,而我却只为你做了这一件,如果硬要说谢的话,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她淡淡地笑着,清澈的眸子里快速地掠过一抹伤感,凤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可是比起你对我的好,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宠溺地刮了她的鼻梁,笑着说道:“好了,我们谁也不说谢字”
“嗯。”她重重地点头。
撩开帘子,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形成一束光柱。她望向不远处的西姆河,河面上的船只渐渐多了起来,只是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少,偶尔几个也是一脸匆忙的样子。
“凤歌,你应该饿了吧!我看我们还是先渡河,到了对岸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回头,淡淡地笑着说道。
“好,我现在有点担心,莫非如此的聪明,若是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掉过头……”
他低头沉思着,以莫非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猜得他走的是官道,虽然回去了,但若是在那条道上找不到的话,依旧会返回来的。
“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此地不能久留了。”
刚准备下马车,却听得后面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她拉着他赶紧朝河岸跑去。却不想,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快速地从他们的头顶越过,稳稳地落在地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的眼神里弥漫着数不尽的忧伤,唇边的笑意渐渐苍白起来。
他望着她,冷冷地笑着,“你就是因为他,所以要离开我吗?”
唐亦轩愣在那里,明显感觉到凤歌的手渐渐地用力,她的心猛地一怔,他是怕我跟莫非回京都吧!凤歌,我又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我又怎么会负你?
“小七,你是跟他走还是跟我走?我尊重你的选择。”
莫非的声音极轻,却隐约透着淡淡的忧伤,他静静地望着她,他如此的深爱着她,从那一夜起,他就知道,他爱的是曾经的小七,更是现在这个充满了神秘的小七。
唐亦轩看了一眼身边的凤歌,再看了看莫非,淡定地说道:“我跟凤歌走!”
莫非,对不起,帝王之爱不是我所能承受的起,所以,我跟你永远没有可能。
一句话,让莫非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小七,我们走!”凤歌轻声道。
“嗯。”
她点点头,抬眸正好遇上他满是忧伤的眸子,迟疑了一下,便迈开脚步,与他擦身而过……
他突然伸手紧紧箍住她的玉臂,嗜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良久,他才说道:“不!小七,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莫非,你说过你尊重我的选择。”她回头,眉心紧蹙着。
“我是说过,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过不了,知道吗?昨夜本应该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我却去了蝶苑找你,没想到只看到一封书信,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焦急吗?连夜追赶,直到现在才找到你……”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冷得让她觉得害怕。
“别说了。”她狠狠心打断了他的话,清亮的眸子望向他,声音极淡,极冷,“莫非,别逼我,我说了要走便要走,任何人也留不住我。”
莫非看了一眼凤歌,目光落在她身上,邪肆地笑着,“小七,凤歌的旧疾发作了,他尚且自身难保,想要带你更是比登天还难。”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眸里满是怒火,趁众人不注意,她快速地抽出莫非配在腰间的一把宝石匕首,架在自己的白皙无暇的颈子上,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寒光。
她毫不畏惧地盯着莫非。
“小七……”莫非和凤歌同时喊道,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嫣然一笑,颠倒众生,白皙的颈子上渗出殷红色的血丝,像极了静谧湖边盛开的大片妖娆的彼岸花,丝丝缕缕。
她在赌,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赢了便可以顺利地跟凤歌离开,若是输了……她不禁笑了笑,只怪命运如此,怨不得别人。她不敢去看凤歌,怕看到他那双幽深的充满了忧伤的眸子,她怕他会忍不住让她跟莫非走。
“莫非,你若再逼我,我便死在你面前,这样一来,我就只属于我自己了,而且永远属于我自己。”
唇边的笑容如此的悲怆。
刀刃上的寒光刺痛了莫非的眼睛,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忧伤中,淡淡地开口,生怕她会拒绝,“小七,你当真如此讨厌我?”
唐亦轩的心微微一怔,抬眸,正好遇见他忧伤黯然的眸子,却也只能说,“莫非,你别逼我,放我和凤歌离开,我会感激你的。”
她知道凤歌的腿伤若不能及时治疗的话,一定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莫非低下头,黯然的眸子里只剩下冷意,失落地说道:“你走吧!我永远也不想看到你,不过,若是再见面,我一定不会轻易放你走,即使在你身上下蛊,我也在所不惜。”
唐亦轩一阵欣喜,他后面的话,她根本没有仔细听,只知道,他答应放她和凤歌离开,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落了下来,对莫非甚至多了一份好感,“对不起,这把匕首还你!”
她将匕首递到他前面,怔怔地望着他,莫非,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小七,若是再见面,我一定不会轻易放你走,即使在你身上下蛊,我也在所不惜。”莫非邪魅地笑着,那笑容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微微一愣,直视他的眸子,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把握不住……
“这把匕首送给你,不过,下次不能用它放在颈子上威胁别人。”他解下刀鞘将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刃插入刀鞘,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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