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地宫外你是王是霸,在此,你只是一个双膝彻底跪地,勾缩着腰身匍匐而前的逃命人。好个了不起的王,好个聪明、狡猾更伟大的王。没命活的,必须用自己的血偿还擅闯地宫的罪孽;被允许活下来的人,只能如同可怜的小狗般,从侠窄的狗洞中爬出去。
漆黑漫长的通道,令人喘息急促,大汗淋漓。不知别人此时此刻何种心境,何种感受,血千叶深知自己的心异常坚毅,那种求生的本能异常强烈,心在渴望光明、渴望生存的同时,越发体会出,生门设为狗洞的真正深意。生,来之不易,甚重之。
血千叶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若不是冷烈一直在后推着她的双脚,她早就躺在狗洞中张口大喘了。
“累了,咱们就歇会!”身后传来了冷烈粗重更有些沙哑的噪音,那双火热的大掌仍牢牢的托在女人双脚下。
“歇不得,一旦歇下来,就再无力气爬下去了!”血千叶同样喘着粗气吞吐的回道。
“有我呢,我推着你!”
“呵呵,有你,我当然安心,可是,这狗洞如果真的很长的话,我们就算不累死,也会窒息而死,所以歇不得,趁着还有力气必须尽快爬出去,那般险恶我们都顺顺当当的过了,可不能在此闪了腰。我坚持的住,走!”话落,胳膊肘支地的血千叶又抬起了身子,继续摸黑向前爬着。
狗洞里的时间,分秒如年般艰难的往前挤着,洞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灼热,众人的喘息汇聚在了一起,始终回荡于洞中,脑中近似空白,什么也无法想,也想不起来,四肢好似着魔般,不控制的向前爬着,多挪动一次膝盖,活着的脚步就向前迈出一步,黑暗与光明的距离也随之缩小一截。
“有风,有风!”前方传来了鹰卫兴奋的喊声,后面紧随而来的人也感觉到了,是风,清凉新鲜的风,重重呼吸,深深吐气,好似过了十多个时辰,更好似过了一天一般,此时终于可以尽情的吸口大气,再将身子里的秽气彻底吐出,反复的吐故纳新,手与膝盖配合的更加有力默契,追着入洞的风,更为追到人世上一缕火红的娇阳。
随着石头塌落的声音,一束耀眼的光穿透一切阻碍射进洞中,更射进了人心。
冷烈拥着自己的女人,黑眸冷冽,浑身威严,其身后站着的鹰卫及冷右等人无不表情如冰,看着在他们之后,陆续而出的此次有天大运气还活着出来的各家各派中,所剩无几的人,这便是所谓做好事的代价,这便是贪婪的代价。
“主子,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不可能再有出来的了!”冷右说道,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早已各自散去。
冷烈点了点头,果断的说道,“封了吧!”
至于如何封,血千叶事先已然给出了办法,也是让冷烈等人见识霹雳火的最好机会。一干人等齐退离洞口,冷右找好了个避身之处,将拳头大的黑乎乎的药丸子端详再三,狠劲拉下索绳,一声白烟瞬间而生,嘶嘶声越来越响,冷右挥起身臂将霹雳火精准的扔进了洞口,赶紧将自己隐于巨石下,探出头来向洞口张望。
“冷右!”一声女人的喝斥,冷右刚把头缩回,轰得一声,山石飞溅的到处都是,有两块正好落到了冷右先前探头的地方。
待一切平静,冷右险险的轻吐一口气,顶着满脸的灰向洞口看去,不觉瞪大双眼,心开始后怕。狗洞口塌陷,更被滚落的山石彻底掩埋。未待冷右反过劲,身子被一道劲力狠扯了过去,女人扑天盖地的骂声迎面扑来,冷右只语不敢回,对当家主母的训骂,全数接下,更是心甘情愿的领骂。
下山之路弯曲陡峭,一路慎行,待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平整陵道时,远望前方,那有石兽镇守的精致石牌坊入得眼中,那是皇陵的入口,向右拐便是去地宫的路,而他们此时所在的方向,正是左拐之路,与先前可谓是一东一西,相差甚远。脚下的步子在加快,更在加大,冷左跟赫连还在营地等他们的消息呢。
“咦,怎么没有守陵的军士,不会是营地那边突生变故吧?”血千叶警惕的问道,冷烈自然早已注意到,先前他们布置的清楚,通往陵寝的正道上应该是布有军士守卫的,赫明便以此为由溜回皇城,可眼下,这通往陵寝不论是正道还是小道,空无一人,只有那些年代久远,无痛无痒的石兽依然傲立。
“樊青山那个该下地狱的混蛋,老子为他,为东旭卖命,他竟然跑了。老匹夫,我咒他下八百层炼狱。”
“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余下的人都进地宫了?”
“你傻了不成,地宫不见了,他们如何进去的,就算所有人都进了,还有那个老和尚呢,他可是说什么都不进的!”
“那人呢,人呢,难不成让精疲力竭的我们走回去!”
“走?走又何难,能活出来,我们都得好好想想了!”
随着声音远去,冷烈等人想知道的答案也已清楚,营地没人了,地宫不见了,他们也不必再走冤枉路故地重游了,冷左定是回皇城了。
“我们跟冷左定的可是三日之限?”血千叶向身旁的男人问道,尽管这有些明知故问,却不得不再次确定。
见男人只笑不语,血千叶接言道,“我们在地宫折腾那么一圈,不过一日的时间啊!难道存在时间断点?或是地宫的时间迟缓于人世?”
“地宫与我们这人世的确不能等同而语,一定是三日时限已到,否则,冷左就算是死也会等死在地宫的门口。我们得尽快离开宝山回到城中,不知孩子们如何了?天悦到还好说,毕竟大了,可苦了瑶儿了!”冷烈心疼的说道,女人心中更中感慨万千。
下得山来,看到眼前的一切,让众人眼中冒光,简直就是天助。
“二爷?二爷!真是二爷啊!让开,你们给我让开!”惊喜的喊声自乱成一团的人群中传来,但见一中年汉子朝冷烈一干人等急跑了过来。
“元浩?”假郎中不敢置信的叫道。
“二爷,是我,是我元浩啊,老天真是长眼,大将军的话更是精准啊,二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人都走了吗?”
“哈哈,是,的确都走了,连冷堡主的侍卫也带人离开了,不过,冷堡主的侍卫真是没话说,是条好汉,自地宫关死了石门,深陷地下,他就跪在地宫消失的地方,整整跪了二天二夜,最后也不知如何想通了,带上其他人疯了似的赶往京城,大将军本想再多等几日,怕皇城生变,故而点齐人马紧追冷侍卫而去,半途我又被派了回来。”
“轩辕殇何时离开?”冷烈突然问道。
元浩回答的痛快更不屑的很,“哼,那个雪炎的皇帝走得更早,地宫一消失,他掉腚就走,对那些个为他送死的侍卫只字未提,雪炎人,没一个好东西!”
“京城可安稳?”血千叶接言问道,元浩摇了摇头,他自被派回起,就一直在此恭候,与京并无联系。
“冷烈?”血千叶轻声唤道,不觉紧紧回握着男人的手,将听到有关轩辕殇的消息后,莫明而起的心慌清楚的传达。
“我们马上赶回去!”冷烈果断的说道,用自己的坚决抚去女人的心绪不宁。
弃车,皆乘快骑朝皇城飞奔而去,冷烈与血千叶各乘一骑,并驾奔驰。阴森凶险血腥的地宫,将夫妻二人的心紧紧融在了一起,今生今世,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事,险恶的力量将他们打倒、分离,点滴间、生死关头汇聚的情,汇聚的爱,汇聚的坚贞信任,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紧。天下间还有比奴都厉害的对手吗?还有比奴更阴狠的手段吗?无论何事,他们何惧之有。
沙尘滚滚,铁蹄飞腾,三日之限,说长不长,说短绝不短。乱局之中,世事瞬息万变。女人紧握缰绳,厉声催赶着身下坐骑,她管不了赤烈朝局如何微妙,哪怕是乱成了一锅粥,与她何干?可眼下她的一双宝贝儿女正身处那风暴随起之地,三日,三日不知他们是否依然安稳的住在赫府?三日,只要他们能安然无恙,那一切便太平无事。一旦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顶点的惊吓,她也会发疯发狂,更会变本加厉的找回来。她是女人,她更是为娘之人,她护犊,她自私,她有那个权利,有那个本事自私,更为自私狂,为自私傲。
红光突然吒现,血千叶瞬间收回心神,马速不减,迅速扫向自己的右手,原本昏暗的鬼戒宝石中红光隐耀,却越来越淡,直到恢复如初。血千叶虽有不解,却记上心头,鬼戒不会毫无缘由的乱闪,定是有何深意,难不成是感觉到了她先前的狠辣烦乱?
鬼戒虽认了血千叶为新主,可是,在睡去的奴心里,他的王才是鬼戒的主子,才是他生生世世要臣服孝忠的唯一主子,对于血千叶只有畏意,却并非害怕一个女人,而是畏惧女人手上的戒子。只不过尊从了鬼戒的选择,对于鬼戒的妙处,奴自然不屑细说,能让鬼戒认成新主,其中妙处威力,女人想知道不过早晚而已,若没有悟性便不配成为鬼戒的新主子。
血千叶只知道手上的戒子能驱动鬼力,至于如何驱使,又该如何收回,那个一心跪拜王的奴根本没说。
既是圣物,必通灵性,那红光突现,便是与主子心意相通之意,一次不明,二次三次,精明的血千叶终会体会其中高深,兴许会在某天,动用鬼戒驱动鬼力,召唤出一支无人可挡的鬼怪之军,此乃后话,不表。
本就自认第六七八感甚是灵验的血千叶,如今鬼戒在手,潜移默化间,那份对未知事物的感应力越发强烈,事实也的确如她此时烦乱的心境。
话说,三日前,待大队人马抵达宝山时后,赤烈皇城已然是阴云敝日,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只不过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的赤烈帝端木雄强耐性子,苦苦等待罢了。古往今来,无论哪朝哪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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