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这似乎是一个十分完美无缺的计划,每一个人都有所收获。
那么,大家得到的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王鲤笑容收敛殆尽,不咸不澹地道:“师叔好像忘了宗门的损失。”
宗门损失了什么?
其一,是在外门弟子眼中的威信。宗门的核心是内门,内门是唯一能够完全代表宗门的地方。外门此举是为夺利;
其二,宗门付出了本不该付出的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对宗门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今日外门能以算计暗夺,将来是不是要举旗明争。那蜀山到底谁做主?
其三,针对宗门阴谋算计之人,若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那如何警示后来者?
王鲤目光锁定顾鸿,顾鸿同样心知肚明。
“老夫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这个孙子。可惜,他的性子太过跳脱,难以安稳,如今他尚且能自由行事,可人生天地之间,哪儿能完全不受束缚呢?这一次,老夫想让他知道蜀山为何是蜀山,绝对不是靠他一个外门弟子整日逍遥事外便可成就如此浩大仙宗的。当然,天庭之试,也是给他一个机会。
所以,若师侄应允此事,那他往后如何,当交由师侄管教处置,老夫绝不过问,老夫也相信,以他的天赋与实力,定能成为师侄身边的得力助手,此非自夸,师侄往后便知。
此外,此事过后,老夫当一力主持对此行所有外门弟子的责罚之事,事毕之后,老夫也当向宗门请罪,自辞外门总务堂堂主之位,无论宗门让何人继任,老夫都将全力配合,绝不藏私。
最后,我知师侄心有疑惑,所以也不敢隐瞒。
此事虽为老夫一手策划,但实际上老夫一开始也无此念头,诸多罪责在我,可原初之因,却另有其人。此人之名,不论此事师侄应允与否,老夫都将告知宗门,以证老夫虽有私念、却仍向蜀山之心!
此人,便是……”
最后几个字,他转为传音。
王鲤听完,心中有所震动,却也不显露于外。
顾鸿静候,心中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再催促。
一壶热茶升起白雾,鸟鸟水汽夹在正中。
不知过了多久,王鲤起身。
“可!”
顾鸿当即激动得难以自持,不禁失态地对师侄俯身跪拜:“多谢!”
然而,此时他面前早就没了王鲤的身影。
翌日,明焰仙山。
王鲤道尽首尾,惹得陈无咎与李君宁叹息不已。
“那顾鸿的孙儿我见过,名叫顾太阴,的确是个天才,当年好几位内门长老想要收徒,顾鸿也欣喜异常,奈何顾太阴自己不愿,总是以不愿离开父母为由推脱,长此以往,长老们也就不再强求。直到后来,他的父母不幸遇难,顾太阴自此便时常游历在外,多年不回宗门,也未再提及入内门之事了。”李君宁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陈无咎抚须叹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那顾鸿若是与贫道直言此事,贫道又如何会不准呢?顾太阴虽是外门弟子,可也是蜀山之人,若能在天庭之试崭露头角,宗门何尝不是与有荣焉?”
李君宁:“其心有私,其思有私。况且他也不知道师祖的想法,不敢为顾太阴冒险,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王鲤想了想道:“那顾太阴想来是个比较拧巴的人,而且似乎有些逃避现实的心理。”
李君宁赞同:“师弟说得不错,我见过他一回,他虽然脸上时常带着笑容,可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给人的感觉似乎很忧郁。”
“应该和他的父母有关。”王鲤猜测。
李君宁颔首:“的确如此,他的父母当年就是为了救他,所以才不幸遇难的,此事并非隐秘。”
陈无咎打断道:“外门参加天庭之试的选拔不过小事而已,只不过此事现在就要及时通知下去,否则几万弟子也来不及安排。小鲤鱼,你又给贫道找事儿做。”
王鲤歉然拱手:“辛苦长老了,若有需要帮手之处,弟子绝不推脱。”
“说什么瞎话,到底还是宗门内务,外门终归也是蜀山。不过这次还是要罚,你有什么想法?”
王鲤不假思索:“弟子以为,此罚,不必剥夺他们本来拥有的,因为他们拥有的本就不多,所以,宗门可以增加他们应该承担的,并且时候可以按照他们多出来的任务予以奖励。”
闻言,陈无咎与李君宁眼神骤亮。
“好主意!如此一来,罚也罚了,恩也施了,威在宗门,恩情也在宗门。若还有人不念感怀,那也非蜀山之过!”陈无咎重重地揉了揉王鲤的头顶:“你小子,怪有些主意!”
李君宁也赞道:“师弟果然聪慧异常,师兄佩服。”
“师兄,长老,我不过是说两句话,出出主意罢了,真正做起来,还得靠你们,所以我这只是嘴皮子功夫,当不得师兄与长老如此夸赞。”
“嘿!还谦虚上了!”陈无咎大笑几声,正色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的确也不需要你管,外门如何,也与你无关,那顾太阴回来之后,我会让他去你门外候着。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把你的剑丹炼制出来,再将其悉心熟练地纳为己用,为即将到来的天庭之试做准备。记住,你只有十七天时间,下个月初一,天庭之试的内门选拔就要开始,既然你要参加,那就从头到尾不要缺席!”
王鲤正色:“弟子明白!”
“去吧!按照贫道先前所言的顺序,把所有材料全部熔炼归一,你会在剑丹上看到惊喜的。”
“好,那弟子便告退了,师兄,下个月再见。”
“师弟加油,再见!”
离开明焰仙山,王鲤御剑凌空,忽被阻拦。
停下来时,他才发现来者竟是熟人。
身着银甲,背负长枪,身为蜀山弟子却不修剑道独以枪道见长的异类。
“外门弟子韩元,拜见师兄!”
王鲤踏莲顿空:“韩师弟,方才在外门倒没遇见你,你这是特意来寻我的?”
韩元抱拳,面色苦恼,颇为脸红地道:“正是。此来,是特地向师兄赔罪。”
“嗯?”王鲤一愣,“师弟何出此言?”
“师兄容禀,师弟此前回宗之后,特意在外门向众多师兄弟说明王师兄在安平府所做的一切,也言明了土地神位并非外门私有,封给凡人只为平息凡间对蜀山的怨气,更有镇守弟子辅左新的土地,不会招致错漏或灾祸。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番奔走相告,反而让他们聚集在总务堂前,惹出那么大的事端,此事过错皆在我一人,还请师兄责罚!”
王鲤当即恍然。原来,韩元这是把外门聚众的原因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一时哭笑不得,不知该说韩元太过天真地高看了自己话语的分量,还是说他不闪不避、勇于承担责任。
当然,这两者兼而有之的韩元,才更加值得王鲤看好。
“韩师弟,这倒是你想差了,此事背后另有隐情,而今依然查明证实,与师弟你全然无关。或者说,如果没有师弟你回宗之后的左右奔走,来回宣告,也许昨日跪在总务堂前的外门弟子数量只会更多。因此,我应该感激你的帮助,而不是埋怨你为我正名。”
韩元听得一怔,“这……师兄所言非虚?”
“自然不假!”
韩元仍有些疑虑。
王鲤趁热打铁:“师兄若觉有异,不妨回外门暗中探访一番,自知真假。另外,还有一件事即将对所有外门弟子宣布,不如我此时就告知师弟可好?”
“哦?不知师兄所言何事?”
王鲤当即将外门弟子也能参与天庭之试的消息告知,顿时,韩元也变得激动起来。
虽然内门才代表真正的蜀山,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入内门,顾太阴是为了自由不受管束,韩元则是长枪在手所以不介意内外之分。
然而,对于所有人来说,天庭之试都是一个难得的晋身之阶。
不只是身份,更是实力、气运乃至道途的进阶。
“师兄!此言可真?!”
王鲤微笑颔首:“此事由我谏言,人仙已经应允,相信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对外宣布。”
韩元确信无疑,立刻深深鞠躬:“韩元,拜谢师兄!”
王鲤跨步将他扶起:“师弟莫要在此耽搁了,外门弟子数量众多,相比不日就要开始选拔,师弟不妨赶紧回去准备,若在外门先拔头筹,那你我说不定还能在最终择定人选的关口上切磋一番。”
“嗯!师兄言之有理,那师弟这便告辞了!”临别前,韩元郑重地看着王鲤的眼眸:“希望有机会能领教师兄的剑道!”
“我也很期待师弟的长枪。”
两人分别,各自归去。
返回翠微仙山,王鲤扔下希夷别院,唤来猫狗。
“悦儿,翠微仙山的护山大阵我已经打开了,若有人上门,你要礼貌地问清对方来意,再做抉择。”
“知道。公子,要是有人出言不逊的话,我能出手教训他们吗?”
“可以,但不能打死。”
“打残可以呀?”
“最好也不要,但我相信你不会胡乱出手,而且……你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哼,小看人!”
王鲤转头看向旺财:“护山大阵取消,翠微仙山的安危就靠你了,虽然我不觉得在蜀山内门会有什么大问题。”
“汪!”
“我知道,但那不是我能管的事情,而且你没发现陈长老听完之后唯独没有再提及那个名字吗?他不想我和李师兄参与进来,这本身就是在保护我们。不过你可以帮忙盯着他,最好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但是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以天眼之能,应该没问题吧?”
旺财把握十足地点了点头。
王鲤放心了,“那就好,十七天后再见!”
回到房间,盘坐下来,他挥手将所有材料整整齐齐地摆在眼前。
剑灵透体而出,悬在头顶微微摇晃,四道竖直的剑影围绕剑灵缓缓飞旋。
身前最为珍稀也是数量最多的首山铜闪烁着金光,在丝丝缕缕的剑气浸透下迅速熔化,伴着剑气流转注入体内。
丹田之中,无数细腻且浸润着王鲤个人气息的粒子迅速聚合,从肉眼难辨的大小,逐渐变成一颗体积微小但极其圆润的丹丸。
剑灵在上,统摄。
剑心居中,御使。
剑意沉浸,蕴养。
剑丹,正在成形。
天庭。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遥遥相望南天门,只见,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浓郁的仙气汇成云雾,聚在白玉铺就的地面之上,滚滚似海,滔滔如啸。
南天门前,金甲天神天将肃立,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声势隆盛,气息惊人。
门内两侧,金柱屹立,柱上缠绕真龙,龙随云动栩如生。
云海向前,架起长桥,桥上盘旋彩凤,凤鸣羽震响晴空。
三十三座天宫规律分布,朱门金瓦,瑞彩万道。
群宫中心,坐落着一座殊为显眼的宝殿,据独尊群宫之位,显统御三界之尊。
凌霄宝殿。
只不过,此殿此时极为空旷,十分寂静。
最为热闹的,却是凌霄宝殿南面即前方的殿宇。
虽然规模看起来小了几分,可是璀璨的仙灵光彩与功德气运却更加炽盛。
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碧辉煌。
常鸣不绝的仙音,笼罩着一条几乎望不到始末的长道。
道路两侧,仙草灵芝四处散布,珍禽瑞兽各地巡游。
侍立不动的天将,穿梭其间的仙女。
一张张桉桌之后,坐着来自人间各大仙宗的修行者。
他们有的正襟危坐,有的放浪形骸。
有人正推杯换盏与他人畅快交流,有人独坐己位静观不动。
蜀山区域,白发白须的李灵虚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起,左右两手各端着一只玉杯,与两侧不同仙宗的宗主相谈甚欢,两手舞动之际,杯中酒水不洒半点,看起来极为潇洒。
距离他不远处,李含真端坐不动,静静听着隔壁桌王阔的传音。
“那小子还行,没给咱丢人。不过他终究还是跟着王潇在山河界待了太久,做事果断却不够狠辣,没想着一网打尽,反而想借罚施恩笼络人心,这是人间王朝的办法,不是人间仙宗的作为。”王阔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瞪了一眼。
王潇不知缘由,只觉得老头子喝多了,又开始莫名其妙了。
李含真想了想,“我倒觉得他做得不错,此时吾等不在宗门,更宜平稳行事。”
“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你难道没发现吗,自他历练开始,总是事事求稳,力求不出意外。可问题是,这世间诸事,哪儿有不出意外的时候?总想着平稳过渡,最终迟早要摔大跟斗。”
李含真暗笑:“王殿主,他还小。”
“不小了,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跟他奶奶成亲了。再说了,我现在也没别的追求,只能培养孙子了,不管他做得好与坏,我当然都会鼓励他,但我自己心里必须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样才不至于让他误入歧途。含真呐,你要记住,孩子就得从小时候开始教育,将来要是……”
卡察!
一声轻响,王阔手里的酒杯碎成粉末,酒水当即淋了他一身。
王阔低下头讪讪一笑,不敢看李含真。
王潇见状贴心地给他递来杯子,王阔一把抢过,没好气地喷道:“就知道递杯子,让你爹一直喝喝喝,最好喝死了让你继承遗产是吧?”
王潇一言不发地转回头去,对老头子的话完全左进右出,根本不在脑子里做任何停留。
最终,王阔在他后背重重拍了一巴掌,道:“你去找王灵官,跟他攀个亲戚。”
王潇一愣,放下酒杯,小声道:“爹,咱们的亲戚还用攀吗?”
“废话,你说人间为什么总要探亲,还不是探着探着就亲了吗?咱们和王灵官虽然是隔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亲戚,可你要不主动一点,人家还以为你忘了。”
“爹,我明白,只是这种时候人多眼杂,万一……”
“没有万一,你厚着脸皮去就是了,他绝对不会给你脸色看,到时候其他仙宗的孙子们只能羡慕嫉妒。另外,天庭之试马上开始,咱们全部都要观礼,你千万别忘了跟他提一提我的宝贝乖孙儿!这可是我们老王家扬名的关键时刻,你要是敢掉链子,我当场打断你的腿!”
王潇暗暗翻起白眼,表面却恭敬地道:“儿子明白!”
“等等,那道神通你送回去没有?”
“送了,徐大哥应该已经收到了。”
“嗯,元神境,他应该也能学会了,虽然没有血脉相助,可也足以助他一臂之力。这小子,真给他爷爷长脸啊,不像某些人,尽让老子操心……诶,你跑什么?老子还没说完呢!”
扭头,他又开始传音:“含真呐,我那乖孙儿……”
“闭嘴!”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