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个人的征程 1

    ＊＊＊

    再一次

    一个人

    站上起跑线

    发令枪举向天空

    云朵纷纷逃窜

    你看着我

    摔倒在枪响之前

    却默默走开

    ——牙白《起跑》

    ＊＊＊

    丁念拒绝了爸爸要送她上N大的提议。

    “都大学生了，还让父母送到学校，不嫌丢人？爸你没看昨晚的新闻联播？”丁念拍开爸爸的手，自己打包行李。

    怎么就丢人了。丁爸爸暗暗发脾气：都怪新闻联播，孩子第一次离开家乡，做父母的送一程有什么不对？说什么80后90后不独立，小题大作。孩子，在父母身边就该疼个够。只要不硬挡着孩子，该学会的技能到时候了自然能学会。看他们家丁念就是最好的例子。

    出发当天，巷子里来了不少人送丁念。徐叔塞给丁念一叠红钞票，被丁爸爸推了回去。李大爷的一袋泡精肉（莲城风味小吃）倒是顺利塞进了丁念的行李包里，他朝徐叔露出得意的笑容。李大爷的泡精肉计得逞，其他人也纷纷往丁念包里装鸡蛋、笋干、豆腐干、梅干菜、烧饼……丁念抱着包跳：“够啦够啦真的装不下啦！”

    丁念独自一人坐公交到了车站，再坐上去N市的长途客车。

    高速公路在青山绿水间穿行，家乡的小巷、亲人逐渐远去。她挥挥手：“再见啦，莲城。我很快就会带徐舟来看你！”丁念竭力不让自己伤感，她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日光倾城，江的另一边家乡变成小小的模型。

    走出N市的客运站，出站口的道路正在修缮，漫天飞舞的灰尘让丁念无法呼吸。涌上来招揽乘客的人逼近她，她拼命摆手也赶不走。好不容易逃脱包围，她到处看，也找不到公交站。丁念左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右手提着塞满特产的行李包，火辣辣的太阳下，丁念感到自己就像一只火炉里浇满油的烤鸭。

    “去N大去N大，有没有去N大的。”

    听到有人这么喊，丁念赶紧举手：“有的有的。”

    喊话的中年男人穿着老头衫、戴顶破旧鸭舌帽，他讨好地半弯着腰，问道：“你要去N大本部还是北区？”

    “还有本部和北区？”

    “你是新生吧。”中年男人的腰板瞬间挺直了，“新生在本部校区。那边几个都是去北区的，你不顺路，我得绕一下带你过去。这样吧，他们五十块，你给六十就行。”

    “这么贵！”六十块在莲城能买多少斤泡精肉啊！

    “不坐算了。公交车有得挤，等你挤上车，到了学校天都黑了，报到早结束了，你睡操场上？”中年男人装作不耐烦，皱起眉头，手不停扇扇，“要坐就快点，那边几个还在等你。”

    丁念一咬牙：“走。”

    到了车上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正规的客运车辆，就是辆小货车，盖上黑罩子。同车的几个人也不去什么北区，全是去本部的新生。丁念一问车费，每个人收了三十。

    丁念气得直踹车。

    车到了N大本部门前，丁念死活不肯下车。

    “你骗人。还我三十车费，不然我不下车。”

    “小姑娘，冤枉人要讲证据的哦。你给我的明明就是三十块。每个人三十，我干嘛凭空多要你三十块？”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说，“你是大学生，要讲道理的。”

    居然要她讲道理？丁念不说话，在车里坐着不动。

    中年男人拉完这趟就该回家吃饭了，一想到老婆孩子在饭桌前等他，他不禁着急起来：“给我下来，不然我报警了。”

    “对哦！还可以报警。”丁念从口袋里掏出爸爸给她买的手机。

    中年男人见丁念动真格，悻悻地拿出三十块，扔给她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