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啜饮起来。
她现下已经能想象,凤漓听闻自己没能吓着若弗,反而她心爱的敬之哥哥去寻若弗时,她那张扭曲的脸了。
而此时,叶添正从扶玉殿往冷宫去,他不能调动自己守宫殿的侍卫或公公们帮着寻,便只能让自己的小厮常明帮着寻。
冷宫是一排宫室,从西侧的省思殿至东侧的秋禾殿,殿门都紧闭着,门口各有十几位侍卫把守。
叶添与常明各一边往,四下搜寻。
叶添那袖管里的手紧紧捏着拳,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一面寻人,心里一面想着回头定要好好说说凤漓,她近来太嚣张了。
他见着侍卫便上前询问,可见着一个着一身着银色披风的公主了。
每回侍卫都摇头,叶添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他记得前几日若弗被竹鼠吓着时那惊恐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揪起来,他心知吓人比伤人还可怕,恐惧才是最恐惧的,鲜血不是。
譬如他自个儿罢,因五岁的雷雨夜,看见母亲的尸首被用白布包裹着抬出来。
风将覆在她面上的白布撩开,她满脸涨紫,双眼凸出的可怖模样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从此他最怕尸体。
恰在此时,他面前的斑驳的朱红色殿门缓缓开启了,两个绿衣公公面上系着白手帕,抬着一担架走出来,而那担架上正是用白布覆盖着的一具尸体。
两位公公见着他,忙将担架暂且放下,朝叶添打千儿行礼,露出的一双眼里露出谄媚的笑意,“叶公子,您怎的上这儿来了?您赶紧往别处去,这冷宫里每日都有人吊死,晦气得很!”
叶添那双灵动的眼忽而便不会转了,像是两颗珠子镶嵌在眼眶里似的,直直盯着那尸首。他觉着自个儿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却强作镇定,高升斥道:“既知道晦气,还不快抬走!”
“是是是,”两位公公点头哈腰,“奴才这就走,这就走,”说罢忙扛起担架,起身,疾步往迎阳门方向去了。
而叶添,唬得脸色都青了。
不成了,他不成了,他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叶添张望了一眼四周,右侧一排都是关押犯事妃嫔的冷宫,左边则是一水池,两岸垂柳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枝在寒风中飘摇。
叶添神思混乱,跌跌撞撞不知往哪儿走,漫无目的迈着步子,竟然拐进了长长的甬道。
他扶着墙,往里走,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被凉风一吹,愈加寒冷了。
而他身后忽而又走来两个抬着担架的公公,这一回是凤漓安排来吓若弗的,白布只盖住了尸体眼睛,露出一片青紫的额和蓬蓬乱发,其实底下躺着的压根不是尸首。
来人向叶添行礼,可叶添唬得背贴着墙,紧紧贴着,大冬天,背上也冷汗涔涔。
他听不见这些太监说了什么,只胡乱斥了一句:“晦气!还不快抬出去!”
两公公忙逃也似地走了。
叶添却是紧抵着墙,两眼翻白,脑海中一个画面不受控制跑出来。
青紫肿胀的额,乱蓬蓬的发,和一双满是血污的臂。
突然,有白沫从他口中渗出,贴着墙的身子也缓缓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