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通了，问：“怎么了？”

    “今天儿子生日，晚上回来一起过个生日。”我说。

    他停顿了好一会，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懂有没有空。”

    “儿子生日你也没有空吗？儿子生日你也要缺席吗？那你晚上干嘛?”我气急了大声地责问他，本来我还能忍着脾气平静说话的，但是一听到他说不懂有没有空，我就像被点燃的炸弹一样引爆了。周末值班我就不说了，可值班好歹也有个休息吧，总不至于晚上也值班吧，再说了儿子生日，一年就一次，不回来陪儿子过生日，难道又想去跟那个女人一起鬼混吗？

    “你又发脾气。”他好像也不开心了，极不耐烦地说。

    “我发脾气，你说我发脾气，儿子生日你也不回来，你算哪门子爸爸？一个星期都在聚餐、加班、开会，哪个医院的医生上班像你这么尽职尽业？”我连珠炮似地质问他。

    他却嘟地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我当下的脸色就气成了猪肝红，恼怒地拍打着手机，心里像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我恨不能现在就冲去医院跟他闹个天翻地覆，把他做的那些勾当全都说出来。平常对我好有什么用？不发脾气有什么用?一旦我生气了就不懂哄我，总是冷暴力解决，也就只有我能够置之不理，换做别的女人早就跟他闹离婚了。天底下哪个女人喜欢冷暴力？过了一会我才意识到，我居然对他真的动怒了，以前我的生气十有八九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不说真的往心里去，就是表面声音大点而已，但这次我居然往心里去了，而且生完气之后心头特别的不舒服，总感觉有个东西堵塞在里面出不来一样难受。

    这个反应使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对他的感情不至于那么深，更没有必要真的动气，可这次我居然破例了。以前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是看得很开的，因为我跟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结婚十年不过是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度过，从来没有试图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等我反应过来后赶紧劝慰自己冷静下来，他都已经出轨了，我还跟他着什么急，等我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之后，我就彻底跟他摊牌。

    儿子兴致高涨地跑出来跟我分享鬼屋里面刺激的场景，我耳朵就像堵了海绵怎么也听不进去，带着儿子去蛋糕店取了预订好的蛋糕，就买了菜径直回家做饭。我做了糖醋排骨，雪梨炖鸡，还有红烧罗非鱼，玉米火腿丁和一个酸辣大白菜，买了红酒、饮料和一些水果。摆放好碗筷之后就跟儿子一起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那个说不懂有没有空的人回来。

    等待永远是那么漫长的，就像等海水涨潮一样，过了下班时间，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心想着再等等吧，许是路上堵车了。结果又等了一个钟，已经晚上七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就又一次打通了他的电话，我以为他会挂断的，没想到他接通了，问：“怎么了，老婆？”

    “回来没有？”我开门见山地问他，他现在叫我老婆我突然感到格外别扭。

    “还没，医院······”还没有等他讲完，我就把电话气冲冲地挂断了。我转过头去，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真的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消息，多么纯净的一张脸蛋，还有那双渴望爸爸回来陪他过生日的眼神。

    “爸爸是不是没有空回来？”他说着就眼眶开始红润，顷刻间便盈满了泪水，但硬是没有掉落下来。

    “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说，然后一把搂住儿子的脖子，把他拉到我怀里来，儿子在我怀里放声痛哭，我的胸部能够感受到他巨大的悲伤和失望，他用力地抽搐着身子，啜泣着，连声音都变了调。儿子的眼泪让我更加坚定了要把他出轨的事情公之于众的决心。

    那是儿子十一岁的生日，桌面上饭菜热了变凉，母子的心也热了变凉，红酒醒了放在高脚的玻璃杯里，整个房子的空气安静得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戴着氧气罩一样。儿子哭得眼睛红肿，直至累困了趴在我的肩头睡着。

    然而他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