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五福带着老太太与一大群仆妇气喘吁吁赶到桐音院时,风平浪静,方才激烈的争吵已经消失了,只有隐约的啜泣声。
“孽障!你这个孽障!伤天害理,无法无天!我该叫你爹送你到边塞去,让你三五年都不许回来!”老太太一边怒骂一边颤巍巍地赶路。
周妈迎了出来,行过礼。
“周妈,你们小姐如何?”老太太问。
“回老太太的话,好些了。”周妈恭敬地回答。
五福担心娘亲,撇下老太太,直接冲进李佩仪房间里。房内依旧一地零碎,红发妖男站在门口不远,袖手而立。
令五福惊诧的是,哭泣的那个居然不是依旧卧在榻上的李佩仪,而是滚倒在地的——霍昭。他刚才不是还凶神恶煞的吗?为什么竟倒在地上哭到满脸涕泪?她望望红发妖男,凭直觉,这件事情肯定与他有关,。她知道他会武功,只是没有想到他小小一个男孩子,竟能克制住了霍昭,外来的和尚果然会念经。
“佩仪,佩仪,我的好媳妇啊——”老太太嚷着急急赶进来,一见如此,也吓一跳,向童峥行了大礼,向五福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五福也不明白,将目光投向了红发妖男。
童峥极冷酷地道:“我就是蛮子,杀了你,料你们老太爷也不敢多说我这个蛮子半句!”
他转身就走,老太太等一行人赶紧行礼。就算这是寄居在他们家的皇上的人质,到底是外国王子,往后还是月典国国王,岂能失礼?
童峥一走,霍昭哎哟哎哟大声叫唤,满地翻滚,只嚷嚷杀死人了。原来童峥人虽小,力气不小,一冲进来,就将他撞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狠狠地将他捶打了一番,痛得他死去活来。
众下人,尤其是周妈,觉得无比解气,还嫌童峥打得轻了。
老太太连声道打得好,将他好一顿教训,又吩咐下人将他绑了,送去见老太爷,免得他做出杀妻杀子的罪孽。
霍昭伏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苦苦求饶,又赌咒发誓好好对待李佩仪,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凶狠,一边求饶一边用眼角偷瞄老太太的反应。
老太太也只冷笑:“你的事,京城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再不用严惩,只怕杀母弑父的罪过都敢犯了!”
霍昭口中连道不敢,继续不断磕头,连额上都磕出血来了。
老夫人用拐杖在他身上重重打了四五下,哭道:“我前世哪来的修行,生出你这个不孝子!你看看你二弟,虽是庶出,同样是我教出来的,人家比你强一百倍!”
她转身对李佩仪说:“佩仪,我跟你说,你由得他闹,生下儿子也没个好东西!你看看我,也是生了两个儿子的人,哪一日过得省心?还不如没有儿子呢,倒清清静静!”
李佩仪挣扎着要过来扶老太太,一时竟起不来。
“你这个夫人,也是你自己挑的,也是你三媒六证八人大轿抬进来的,进来后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你真要折腾她,行,今日我做主,就帮你休了她!让她永远不在霍家遮了你的眼!”
老太太骂完,一叠声要纸笔写休书,房间内零碎满地,哪里还有纸笔?
霍昭匍匐着爬到李佩仪榻前,连连磕头,道:“好夫人,你帮我在娘跟前求求情吧?,才欺负你这个贤良淑德温柔恭顺的好夫人!往后我对你和儿子一百个好,绝不再伤害你!如有违反,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李佩仪见他当众发如此重誓,也吓住了。
“我呸!就算列祖列宗在上,也不相信你发的毒誓!给我起来,去祠堂那里跪一天,反省反省,等你爹回来再处置你!”老太太叫几个强壮的仆妇将他押起来,送往祠堂去了。
老太太又安慰了李佩仪几句,吩咐下人收拾房间,又去她那儿取几件最好的古董过来。见李佩仪面上犹有惊色,便叫人去请王太医,又使人去请有名的樊道人来做做法事,为李佩仪压惊。
又忙了半天,房间内收拾完毕,王太医也给李佩仪诊了脉,道并无大碍,开了药方。周妈赶紧去煎药。樊道人也来了,带领几个童子在院中做法事,设案焚香,摇铃舞蹈,喃喃念诵。
老太太立在门口,道:“总算平安无事了。”她摸了摸五福的头,道:“明天,我就叫人送你爹爹出府去,再不许他回来!”
霍子琳后来也来了,悄悄叮嘱五福,见到喝醉的霍昭就躲,惹不起总躲得起,免得给他误伤了。
“不怕,老太天说明天就送他出去了。”五福大声道。只要他出去了,他就不会再回来吓唬娘亲,娘亲也不用在背地里掉泪。
“小心为上,醉鬼没有人性的!见了要躲!”霍子琳再三叮嘱。
五福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