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草花摘了,撕了,用嘴一吸,可以吸到清甜的蜜汁。竹子里有胖乎乎的蛹,用火一烤,黄橙橙油亮亮的,那香气飘了满村。刚要爬树褪壳的蝉捂了,用竹枝串成一串,烤了,滋滋滋的,香脆可口。
五福说着说着,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家,可她知道,她永远回不去了。
“你们乡下真的什么都有得吃啊,都不用吃粮食了。”双胞胎之一惊叹,嘴巴蠕动着,分明给五福的描述勾起了腹内的馋虫。
五福叹口气:“粮食!大水一来,什么都没了。”
“五福,你很怀念以前的家吧?”绮晴轻轻地说。
以前的家?五福的呼吸粗重起来。以前的家,虽然简陋,有个醉酒的爹爹,可是有温柔的娘亲可爱的小鸡,一想起他们简陋的小草房,她不由眼神迷蒙了。
五福说:“我以前的家门口,也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梅树,有时候——”
“她怎么会想以前?我们现在的家肯定比她以前的好!”绮暄不耐烦地打断了五福的回忆。
五福默然。
她本来想说有时候她会爬上树,为她娘亲摘梅花。梅子熟了,她娘亲会腌了,封在坛子里,给爹爹醒酒,有时候也往她嘴里塞一颗,又咸又酸。有时候她喉咙上火了,娘亲便用梅子熬醢醢的浓汤,酸酸咸咸的,喝下去,咸酸气腾腾冲起,直涌头顶。
娘所做的腌梅子的味道,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他们要听的,并不是这种故事呢。对他们而言,梅树有什么奇怪的?后花园里满满数十棵,别说梅子,就是梅花糕、梅子蜜饯他们也可以一年到头随便吃,什么时候要吃就吃。
这时候,她才明显觉察到自己与他们的距离,自己珍视的一切,在他们而言,不过是新鲜的、有趣的而已。
周妈摇晃着胖大的身子,急匆匆摇来,道:“我的小祖宗,又来这花园玩耍!石凳上还凉着呢,你们让少爷姑娘们坐了,也不怕着了凉!真病了哪一个,你们都没有好日子过!”她训斥了一顿旁边的下人,她们头也不敢抬,只凭着她教训。
霍子琳及时解了围,只问周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妈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望了一眼东就忘了朝西走。老爷唤你呢,道几日不见,可曾变胖些,教你的字肯曾记熟了。”
她拉起五福就走,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芳草与红豆也都跟着去了。
“这周妈,还是那样的横行霸道,真要到了老太太跟前,她嘴唇都不敢掀了。”绮暄愤愤不平道。
“琳哥哥,你说这大伯父唤五福回去干吗?”绮晴为五福担心。
他们府中的大伯父出了名的颓废,镇日在外眠花宿柳,一出现准醉醺醺的,三日两头都要闹一场。自离姑姑进宫后,他有所改进,但谁知现在是不是又故态复萌为难大伯娘与五福?
“干吗?准没有好事。”大家说着,也都各自散去了。霍子琳担心大伯父给五福出难题,挥手退了丫头们,自己一个人要往大伯娘所住的桐音院,想想不大对,又回自己院中找娘亲先要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