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离隆福寺不过十余里,离京城不过二十余里的青芒山,竟有强盗出没。
霍家女人经常到隆福寺祈福礼佛,从来没有遇上过强盗。伴随李佩仪过来的除了周妈、五福,就是五六个丫鬟仆妇,六个车夫,还有分发棉衣及准备香火的四个老家丁。
一时之间,强盗们动刀动棒的,将车夫及家丁捆绑起来,防止他们跑出去报信。两个奋勇抵抗的家丁,给打成重伤,在地昏迷不醒。
强盗们将丫鬟仆妇们赶下车子,剥除了她们的首饰,扯下锦绣外衣,一时乱哄哄的,呼喝之声不绝,啼叫之声不绝。五福回过头来,,只见周妈面如土色,李佩仪面色青白。
忽又听有人喝道:“还哭?再哭割了你们的舌头!”
只留下李佩仪、五福及周妈那车没有人来动手,但五福方才撩起帘子,已经看到车前围了五六个持刀拿棍衣衫褴褛的强盗,虎视眈眈。
周妈浑身发抖,道:“小姐,我们逃吧?”她牙齿格格作响,声音完全在齿缝中撒出来的。她几十岁人了,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第一次遇见强盗。
李佩仪端坐着,一动不动,道:“逃?逃去哪里?”
五福惊慌不已,这隆福寺外她曾经呆了十来天,从未听说过附近有山贼强盗,怎么突然杀出一伙劫匪来了?
一个牛高马大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骤然揭开帘子,咧嘴一笑,道:“逃?不用逃,我们会送你上山。”
五福望着他毛茸茸的脸,一声惊叫,躲进李佩仪怀里。
“不,我死也不上山!”李佩仪坚决地说,目光里射出凛然的光辉。她是李家的女儿,霍家的儿媳,如果真的随贼人上了山,哪怕只有半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两家名声皆为自己所玷,万死莫赎。
“上不上山,由我不由你!”络腮胡子态度也很强硬,伸过手来,“别逼我拖你出来!”
五福眼见娘亲就要受辱,一时忘了害怕,如愤怒的小老虎一样猛扑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腕,一口咬去。那人痛得大叫一声,另一拳飞来,捶在五福脸上,五福砰的飞开,重重撞在车壁上,差点撞到李佩仪。
李佩仪赶紧扶起她,见她满脸是血,不由也惊慌地叫起来。
“娘,我没事!那人敢欺负你,我咬他!”五福大声道,用衣袖抹了抹鼻下流淌的鲜血,又争向前,给李佩仪一把拖住。
“上不上山?不上山我将这孩子宰了,活剥了她的皮!”络腮胡子恶狠狠地道,拔出一把亮闪闪的刀子,咄一声插在车板上。
周妈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脚软,瘫倒了,再也说不得话。
李佩仪瞅了瞅刀子,却拍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向闻绿林中都是替天行道、锄强扶弱的英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哈哈,哈哈。”
五福听得此言,以为她受惊过度吓疯了,也手脚酸软,一叠声问:“娘,娘,你怎么啦?”
络腮胡子初始听她大笑只觉得惊诧,后来听她表面称赞,语气中却不乏讥讽,明显说自己不是英雄好汉,不由大怒,拔起刀子,瞪着大眼问:“你可是笑我不是好汉?老子缺衣少食,做点买卖也是应当的!你乖乖的随我上山待家人来赎当便罢休,否则,哼哼,哼哼——”
他目光在李佩仪身上来回扫荡,虽不明说,李佩仪却明白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心中大惊,事到临头,也只能咬着牙顶下去,希望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家里人出来寻找,或是遇见别的香客,或许能逃出生天。
当下,她朗朗说出一番说话来,教强盗头子面红耳赤,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