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快给你二婶娘、离姑姑行礼。”李佩仪吩咐着。
二婶娘是瘦削妇人,离姑姑是那个淡黄衫子的姑娘。
阿福愣愣的看着她们,眼珠骨碌碌乱转,眉头却皱得紧紧的,想听娘亲的话,一时难以开口。
正想着,李佩仪轻轻一推她,她一转身,给二婶娘磕头,还没有跪下,二婶娘伸手一格,挡住了。要给离姑姑行礼,离姑姑赶紧抢出来搀住了,不让拜下去。
“这孩子,招人疼。我不怕二婶娘恼怒,你看看,一装扮起来,竟比绮晴还胜一筹。”离姑姑笑道。
“是呢,我也觉得如此。”二婶娘一点也不生气,同样笑口吟吟的。
离姑姑从胸前解下一只小葫芦,塞到阿福手里:“也没个好东西,你随便拿着玩玩吧。”
“谢谢你,离姑姑,我家里的葫芦比这个还大得多呢。”阿福握住小葫芦,高兴地仰头道谢。这小葫芦很奇怪,随风飘散着一阵阵的香气,比馒头、包子的香气又不同。
“离妹妹,你听听,她倒认为你这个沉香葫芦不如她家的菜葫芦了!真是说的孩子话!”李佩仪微微一笑。
那个被唤作离妹妹的姑娘道:“乡下小孩子家,只顾比大比小,哪像你们李家的,一个个都人精似的,别说沉香葫芦,就是暖玉葫芦也不放在心上呢。往后大嫂子悉心教导,她自然晓得了。”一番说话,说得李佩仪眉角春风,不胜欣喜。
二婶娘也笑眯眯地送了她两只小巧玲珑的玉镯,给她戴在腕上。
李佩仪代阿福双双谢了,又细细问阿福一些家里的境况,阿福都一一说了,又道住在河边的山坡下,村子叫大王村,村里有个大王庙,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可不知道了,走到这里走了两三个月。
三人听了,只道可怜,不住拭泪。二婶娘道:“阿弥陀佛,这竟是命里注定的,她遇上嫂子,也是她的一场造化。”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腾,有人往这里跑来,嘴里喊着:“小乞丐在哪里?小乞丐在哪里?”
阿福正惊疑门外是谁,二婶娘已经站起来,怒道:“这小子如此无礼!”“呵呵,子琳也来了,正好,让他认认妹妹。”李佩仪并没有恼火。
帘子一揭开,一个男孩子带着寒风冲了过来,兴冲冲地道:“伯娘,伯娘,我来看小乞丐!”
“子琳,你又胡说!”二婶娘叱喝着,脸上红红白白转个不停。
“子琳,你看看,你仔细看看,天底下竟有这样标致的小乞丐不成?怕你踏遍天南地北,也找不出第二个!还不快喊福妹妹?阿福,这是你二婶娘的,你喊哥哥便是。”李佩仪很得意地看着霍子琳。
那是阿福第一次看到霍子琳,她并没有喊出那声哥哥。
她从心底里讨厌他,讨厌他宽大的额头,讨厌他贼贼的眼睛,讨厌他嘴角薄薄的笑,讨厌他一身红红的衣服,从头到脚都讨厌他,更讨厌他唤自己小乞丐,觉得他在众人面前喊她小乞丐,让她分外丢脸。
她怒视着他,恨不得咬他一口。以前村里的男孩子不敢欺负她,她不怕打架,谁要欺负她或者欺负别的女孩,她像小老虎一样扑上去,打,掐,咬。村里打架最厉害的三狗,比她大四岁,见了她都避着走。
霍子琳并不怕她,反而一脸的厌恶,离她还有几步远就站住,捂着鼻子,斜着眼睛望了望,道:“再标致也还是小乞丐啊。”
他绕过她身边,再也不看她一眼,走到李佩仪跟前,笑嘻嘻地道:“伯娘,往后你有了女儿还疼我不?”
阿福讨厌他笑的那样子,觉得流里流气的,薄薄敷了一层在脸上,随时掉落。她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你不喜欢和我玩?我还不喜欢和你玩呢,哼!往后要是跟你玩,我就是小狗!”
李佩仪伸手搂过霍子琳,道:“不疼你疼谁呢。哪天你爹回来了,见了你这模样肯定欢喜到不行。”
阿福听不懂这话,却见二婶娘随这话转过头去,离姑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霍子琳笑道:“伯娘说的话比算命先生还灵验十分,说不定啊,托这福妹妹的福,明日我爹爹便回来了。”
那时候的他们,并不知道,很快,霍子琳父亲霍家二老爷霍明就要回来了,而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