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家俊抬头看门外的雨,却看到一个人东倒西歪地向这门走来,狂烈的雷阵雨让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他就指给大家看,问:“你们看,那人是谁?”问完这人已经站在了一群孩子面前,他是老傅村长,他一路被雨水冲刷,身上仍带着酒气,见一群还在在门楼下打牌就一把掀翻了打牌的桌子,朝着小伟就骂:“你他娘的,熊活不干,天天就在这打牌!”小伟还在一个劲得往衣服里藏牌,村长就直视着家俊说:“家俊,你不在家帮妈妈干活,你也出来玩!回去!”家俊听着这声音特别反感,这么多小孩为什么只说自己?他害怕老傅喝醉的样子,就灰溜溜地冒雨回家。
老傅后来做了几件事,让家俊感到极度失望,他想不通爸爸的把兄弟是这样的人。
村里分地的时候,家俊的妈妈希望被村里照顾,就找老傅商量,能不能把几块地合在一起,这样集中耕种,方便收割,还能有时间照顾老人和小孩,老傅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你是我亲妹妹,你得带头做好表率,我不能破格都给你家!”村里几个年富力壮的人都把地分到了一起,家俊妈妈才明白,家俊爸爸当年认下的这大哥已经变了,送礼就给办事,不送礼就办不成事,不觉就恨自己送不起这个礼。
家俊上初中学习成绩优秀,被分到那时所谓的“尖子班”,小伟则只能在普通班上课,后来家俊莫名其妙的被班主任换到了普通班,班主任的理由是家俊成绩达不到尖子生标准,只能去普通班,小伟后来就去了家俊的尖子班,坐在了家俊的位置上,村里另一位小伙伴告诉家俊真相的时候,家俊简直就要崩溃。
这伙伴的家长就在镇上开饭店,有天放学他拉过家俊说:“家俊,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家俊纳闷就说:“啥事就能让我生气?”
那伙伴就示意家俊低下头,然后趴在他耳朵上细声细语地讲:“咱们村长老傅,你那个大爷,星期天在我们家吃饭了!”
家俊就说:“你大爷,老傅是你大爷,我才没有那样的大爷!”
那伙伴就用手压他的脑袋,说:“你小声点,不是这个事!你知道你大爷请的谁吃饭吗?”
家俊就说:“爱请谁,请谁!”
那伙伴继续细声细语地讲:“他请你原来尖子班的班主任,他提出要跟你换班,你那班主任吃了人家的饭,就答应了!”
“你说这话是真的?”家俊心里失望极了,他早就应该想到这话是真的,却依然要问一句。
那伙伴就说:“你别说是我说的,我爸妈都守在那,他们告诉我的,我也不可能拿这事骗你。”
家俊又有什么办法,他像发疯了一样,不断地捶打着教学楼的墙,粗糙的墙面把他那手划得一直流血,吓坏了刚才的小伙伴。
他捶完墙就蹲到地下,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他恨透了这个扯淡的老傅,为什么要处处跟自己作对,可这事到家俊这也就结束了,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妈妈,更没有告诉过任何其他的人,他发奋的读书,心里总有一口气憋在那里,只能转化成更强的学习动力,他那时候就明白,只有让自己强大,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回应老傅的一切行动。
家俊在普通班里以最好的成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小伟落榜了,小伟已经无心读书,开始在社会上寻找活计,他先在煤矿找了份挖煤的工作,后来与几个工友聚众赌博被关押了两年,村里人都传老傅半边的家底都被小伟给输了进去。
小伟出来之后,老傅在镇上给他买了一套门面房,开起了副食批发店,小伟戒掉了赌博的习惯,也不愿经营老傅给他的那批发店,就一直不温不火地勉强度日。
家俊上大学那年,老傅侵占了村里的补贴款,全村人都去上访,老傅也被关了进去,不久前刚刚出来,全村的人又去恭贺老傅平安回家,老傅就用全村人来恭贺的份子钱开起了这个饭店。
家俊看到老傅只是安心择菜、洗菜、炒菜,一个人忙活,还要不时被小伟的妈妈在旁边指责几句,他老了不少,当年的精明劲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对待着每位来店里吃饭的人,这也包括家俊。他每次把菜送到桌上,都有意识地看看家俊,也许他想向家俊道歉,也许他怕家俊不高兴带走了整桌的客人。家俊意识到老傅看自己也不禁感慨人生的变化,又不禁想起死去的爸爸,就对老傅多了一些同情。
酒桌上的伙伴在热闹得喝着酒,一边喊着老傅上着上那,对老傅呼来喊去,大有一番想吃空老傅这家店的气势。他们不划拳行令,就使劲地喝酒,桌上的酒瓶代表着在城里混的水平,一般在这种聚会中,你面前没有五个八个的空酒瓶你都不好意思说话,那些面前酒瓶多的人就使劲吹嘘自己在社会上闯荡的经验,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过得如何,就往最高处吹捧自己,说自己如何如何,自己认识一个人如何如何……
听不惯的人就站起来讲:“别在那吹了,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来,将这杯干掉……”一伙人就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家俊感觉到同学之间的三观变化,没有什么话题跟他们聊,自己就坐在饭桌上默不作声。
家俊仔细观察着桌上的每一个人,就看到酒桌上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着急起来,他们就开始对骂,开始摔酒瓶,这两个人就站起来对峙,紧接着就开始有人上去拉架,他也从座位上起身,就要上前去劝,心里已经烦透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