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2

    “我不是‘回来’，我是到这里投胎转世为人。可是，我下一世的母亲流产了，我已无法投胎。”紫晴的眼中露出不舍之情，目光遥望远方，悲伤而遗憾地说道：“我要回地府了，能再见你们真好，可是能看见我的只有你……”

    宫烺轩略感惊讶地回头。

    投胎、转世、为人……

    原来早就结束了。

    紫晴结束于四年前的月圆之夜。

    八皇子结束于出生之时。

    九王爷结束于一年前的初春。

    紫晴死了，她会重新投胎为人，一个陌生的人，谁也不会再认识她。八皇子宫烺纯也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济世一个普通的大夫。他也早就死了，八王爷的存在是个虚幻，就像虚幻的鬼影，迟早要回到地府。

    “阿纯原本会是我下一世的父亲，苏简言将是我下一世的母亲。”紫晴叹息，“可惜我们都是缘浅命薄之人，无法成为一家人。”

    “一家人……”宫烺轩恍然惆怅，“原来我害了你们一家，可是我却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意，这是为何？”

    他抬头望天，星辰稀疏的夜空分外的黑，但至少仍有点点星芒指引迷路的人。风吹动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风似乎有些大了。

    就在宫烺轩放松警惕之时，风向骤然改变。

    紫晴回头看着宫烺轩，看着他扬起的广袖瞬间更换了飞扬的方向。那种突然之间的改变就像宫烺轩的脾性，嚣张至极。然而那改变的风向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不再是瑟瑟的秋凉，是如春风般的和煦，竟也如同此刻的宫烺轩一样。

    “因为憎恨使人痛苦啊！”

    她轻柔地对他说道。

    这句话，生前她没能对他说出口，死后再见面她终于说了出来，但是他已经不再需要这句话了。他已经改变，如同一洼碧水，将一切杂质沉淀了下去。

    改变了方向的秋风飞扬起宫烺轩月牙白的袍子，凋零的秋叶中，紫晴看见了宫烺轩哀伤的侧脸。那一瞬间，她恍惚地看见了烺纯当年的影子。

    当所有的情绪沉淀，为何剩下的只有哀伤？

    宫烺轩闭上眼睛，身子微侧，迎风而立，喃喃：“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