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黎鸢将纸鸢放飞,又将卷轴塞进小女孩手中,牵着她的小手一路走进花海之中。黎樱紧随其后,三人在鸟语花香中有说有笑,洋溢着没有阴霾的笑容。
黎鸢转过身来,笑着向倚湘招手。倚湘便拎起裙摆便同他们一道隐入花丛之中。
黎鸢照旧摘了一朵鸢尾花簪在她鬓边,然后附上一句,好看。
“湘湘,你知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吗?”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惹得倚湘吃惊地看向他。
“梦里你一直在呼喊一个名字。我听得的出来,他对你很重要。”他说着时,隐含酸涩,“我不知道你与他有怎样的前程往事,但我仍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承认,说要与你成婚,我是有私心的。若早知你心有所属,我绝不会这么做。对不起。”
倚湘悲戚地望着他逐渐苍白的脸孔,他紫色的眼眸也逐渐褪去应有的色彩。幻境逐渐从边缘褪色,回到了这沉闷的阴雨天。
黎鸢满脸是血地跪在她眼前,向前倾倒下去,下巴抵在了她瘦弱的肩上,游丝般的冰冷气息喷洒在她颈间,令她瞬间落泪。
“风筝线断了,我终于……自由了。”
“黎鸢!黎鸢!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倚湘摇动着他僵硬的肩膀,不见他再有任何反应。她抱住他的头颅忍不住恸哭起来,脑中再次闪过东海上万尸漂浮的画面。
雨水将她仅剩的理智冲刷,那一刻,她彻底失控了,她罔顾天条,狞笑着将一群弱小的人类杀的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脆弱的身躯如同薄纸一般一捅就破,那样无足轻重,微不足道。
那一刻她再次想到了千枝镜,万年前他奉命绞杀鲛人一族,他是否也看到了如是之景。
她终是被他教导的一般无二。
她带着黎鸢的尸体一路前去君眉山上的舍命崖中,她将她仅剩的良知与黎鸢的尸身一道封存于永垂不朽的水晶棺之中。
……
缙云岚缓缓睁开双眼,不知为何在眼帘抬起的刹那,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滚落。那段深切的回忆犹如烙铁一般刻印在她的心头,令她久久不得回神。
直到黎栀一声带血的咳嗽声才将她从迷离的画面中唤醒。她翻身而起,只觉得四肢极不谐调,好似刚经过一番脱胎换骨般疼痛不已。
她举止不端地来到黎栀眼前,方要将他扶起,却被他一把推开。直至黎栀瞧出她眼中的心疼,他才意识到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已经回归。他不顾胸口的剧痛,将缙云岚拉入怀中,视若珍宝一般将她紧紧拥着。
缙云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将自身灵力灌入他全身毛孔,为他疗伤。
结界之外的二人还在孜孜不倦地敲着屏障,直至缙云岚搀着黎栀,划开结界出来后,两人才总算松了口气。
白檀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她,时不时问上两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以证明眼前人的身份。
缙云岚微微一笑:“白檀师兄,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你那些糗事我一件没忘。比方说你十岁时被同窗当成女孩,十一岁时被东街李婶家的丁香追着跑了三条街,一路上都弥漫着你的鬼哭狼嚎,以及你十二岁时……”
白檀羞耻地按下她的手指,“够了够了,不必再说了,我确定是你了。”
缙云岚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又对黎栀嘘寒问暖。黎栀虽是受了内伤,但好在他内力高深,灵力充沛,并无大碍。这一点缙云岚在为他初步疗伤时便已知晓。
缙云岚指挥下山,她大刀阔斧地站在黎栀身前,举手向前一挥,示意他上背。
黎栀捂着胸口,犹豫不决。
白檀跳出来将缙云岚拉开,口气酸溜溜地说:“岚岚,他人高马大的,你怎么能背得动他。”
缙云岚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黎栀一番,暗自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白檀得她回应,得意地朝黎栀挤眉弄眼,随后便听到缙云岚对他说:“那你来背他吧。”她笑嘻嘻地将他推到黎栀身前。
不得白檀同意,黎栀便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还极坏心眼地说:“那就拜托你了,白搭兄。”
白檀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混蛋!”
借着一腔怒火,白檀背着黎栀一路狂奔下山。
缙云岚则在离开前还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水晶棺,心情并不轻松,尽管她知道倚湘因为情绪的失控而元气大伤,暂时无暇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