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慢吞吞的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下山,但在接近山脚时,他又慢了下来,尽量伪装成是无意信步而来,而非早有预谋。
他并未离开结界,只在山脚附近四处张望。
一个弯着腰低着头,正埋头寻物的身影慢慢挪至眼前。她很是专注,并未察觉到那个默默关注她许久的身影,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隔着屏障模糊地传来。
“你在做什么?”
缙云岚吓了一跳,心惊肉跳地冲那发话人的方向望去。见到来者相貌,她沉下了心,对他淡淡一笑:“阿栀,是你啊。你怎么下来了?”
黎栀轻咳了一声,带着点怨气地道:“我散步。倒是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附近乱晃,又不上来。”
缙云岚回答:“我在找东西。”
“是这个吗?”黎栀从袖口中取出一枚挂着三枚铃铛的长命锁,展露在她眼前。
缙云岚见之惊喜,连忙点头,认下这失物。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忘记了结界的存在,手指被坚硬的屏障顶得生疼。她痛呼一声,甩手不断。
“傻瓜。”黎栀隔着结界,笑话她。
缙云岚捂着发麻的手指,因为他的幸灾乐祸而嗔视着他。
黎栀收敛笑容,“手伸出来,我看看。”
缙云岚配合地张开五指,贴在结界上。
黎栀方奚落完她,自己也犯了傻,下意识伸出手指要去揉按她发红的指尖,碰壁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行径。
尽管隔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障壁,缙云岚仍是感受到了来自黎栀温柔的抚摸。指尖的痛楚很快便消解了,心头的郁结也在见到他的刹那消逝了大半。
她静静地将他望住,静好地微笑着。
黎栀怪异地打量着一反常态的她,提醒道:“长命锁,你还要不要拿回去?”
她点头,“我这便进来。”
“算了,我出来找你。”黎栀如是道。
缙云岚迟疑着颔首。与此同时,黎栀已沿着山脚向秘道快步而去。她也并未干等着,也循着外围一道奔赴。
两人先后抵达地道内外口。她帮着挪开出口的遮挡物,向通道内伸出手。
“啪”得一声,两只手在地道出口处成功相接。
缙云岚微微一笑,拉着他没入树木掩映的岩壑间坐下。
两人挤在狭小局促之地,悄悄交换着物件儿,活像偷跑出来不想回家的叛逆孩童,胆战心惊却又迷恋这种刺激。
黎栀向她询问这金锁片的来头。她本想着长话短说,却不想开了个头,这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也不管它难堪与否,一股脑儿的,全吐露了出来。
期间黎栀的神色随着她的遭遇而变化,展露了许多少见的表情。听她叙述完毕后,他当即问道:“你向你妹妹道歉了吗?”
她颓然摆首,“她不肯见我。因为缙云崇的话,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
黎栀不以为然:“那话到底是出自你弟弟之口,你继母的想法未必就如你弟弟所言。你应当直截了当地去问她,而非一味听信旁人之言。”
她有些迟疑:“可他们毕竟是亲母子。”
黎栀回答:“那又如何?人心隔肚皮,你弟弟对你有敌意,有意挑拨也未可知。至于你的好友即将步入婚姻这件事,我不明白哪里会使你苦恼。难不成她的相亲对象是你的心上人?”
她闻言惊呼,立时证明自己,“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是……”
她话音戛然而止,尴尬地咬住了嘴唇,红着脸低下头去,不自觉地拔起了跟前的杂草。
黎栀的反应亦不甚冷静,他将脸偏向另一边,极力掩饰自己眼中的波动。
两人沉默了半晌,缙云岚脚边很快便光秃秃一片了。
黎栀从袖中掏出一只布偶,小巧地托在掌心映入她的视线。他仍是不看着她,只说:“这个给你。”
缙云岚接过,借着月光观察这个布偶,与其说它是布偶,不如说是棉娃娃。形态也不似常见的老虎,兔子,而是憨态可掬的食铁兽。它那一双独特的黑眼圈实在夺目。
“这不会是,阿栀,你做的吧。”她两眼放光,试探地问向他。
黎栀含蓄地点了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上下端详这栩栩如生的布偶,憨然地坐着。圆滚滚,毛茸茸,还咧着嘴巴,眯眼在笑。它左掌抓着一根翠绿的珠子,这部分貌似是用绿色的棉线缠出来的,其余部分的触感则像是用的真毛。
她赞叹不已:“阿栀,你的手真巧。我若是有你一半的好手艺,女红也不至于被群嘲了。不过,你当真要送给我?”
“不,送给你妹妹。”他停顿了一下,“希望她能原谅你。”
缙云岚心头一暖,眉眼也焕发出柔和的光彩,连带着手中的布偶也在掌心窜起一股温热。她轻轻蜷起五指,将它纳入拳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袖口中。她扭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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