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它的溃散。
她终是倒下了。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眼前却出现了黎栀的背影。
他义无反顾地朝前迈去,无论她如何呼唤,也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她拔腿追了上去,伸出手去搭他的肩膀,却在触碰到他的刹那。他挺拔的身影化成一团烟雾,在她的掌心融化湮灭。
眼前忽然射来一道强光。她立马举臂遮目。待光芒弱下,她重新睁开双眼,一片鲜艳刺眼的红映入眼帘,冲击着视线。
她站在一朵巨大的红莲之中,每一片花瓣都能看得清脉络,它们像是鲜活的血管,时时刻刻有血液流过。她的脚下是一团虚无的红烟,看似轻薄无形,却能实实在在托住她的脚掌,令她得以稳稳站立。
花心处站着一名被镣铐锁住四肢与脖颈的女子,正在受刑,然而只见她痛苦嘶吼挣扎,却看不到任何刑具以及施刑人。
她遍体鳞伤,满脸痛苦。破损的羽衣已看不出原本的光鲜,裸露的肌肤似有层层鳞片覆盖,只不过大多被鲜血给污染了,失去了它七彩的光泽。一头海藻般靓丽的长卷发也黯然失色。
她不断扭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带血的咽喉控制不住地嘶吼着,咆哮着,尖叫着。她怒火中烧,近有癫狂的趋势。她发了疯似的振荡着全身的锁链,痛苦挣扎,然而她就像猛兽爪下的兔子一样无力反抗,只能任由绝望与无助吞没她的理智和仅剩的良知。
她最终败下阵来,再一次向这绝对的势力低头、但她只是休憩,并非认输。
缙云岚缓步来到此人眼前,好奇地盯着她美艳却狼狈地面庞,诧异地唤出了她的名字。
“倚湘?”
倚湘闻言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在见到来人的刹那,她空洞的双目顿时清亮起来,她也不管受伤的嘴角如何刺痛,发自内心地上扬了唇角的弧度。
那眼神就像是垂死的兔子看见了猛兽更为中意的猎物,那样绽放出来了希望的神采。
“你来啦。”她哑声道,可怜见的,她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这是哪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缙云岚问道。
“时间太长了,我也忘了。只记得故人都逝去了,唯独我苟活于世。只因我不甘心。”她勉强支起一个笑容。
缙云岚顿时灵光一闪,想起了俗世未了之事,顿时焦躁起来。
倚湘看穿了她的心事,善解人意地道:“我可以协助你。你需要我的力量不是吗?”
缙云岚蓦然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打向她,但很快又黯然失色,“我对你此前三番两次将我的身体据为己有的做法很是不满。”
倚湘无视她微弱的愤慨,语气柔和得接近诱骗,“你错了。并非我主动占据你的身体,每次都是你需要我,我才出现。你瞧,就像这次一样。”
缙云岚听了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你体内的枷锁限制了你的步伐。而我则被这些镣铐困住了自由。我们完全可以互相协助。我起初就告诉你,我是来替你实现愿望的。这一点绝无欺骗。”倚湘继续道。
“我需要怎么做?”缙云岚并未犹豫太久,尽管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并非听起来这样简单,可她的内心迫切地需要这份力量。
倚湘扭着脖子抬起了头,笨重粗糙的镣铐磨破了她的锁骨,露出了皮下的森森白骨,皮开肉绽的伤口如厉鬼张牙,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斩断我脖子上的锁链。”倚湘如是道。
缙云岚发现她右手与左腿上的禁锢已被冲破。大抵在剩下的三根锁链都被斩断后,她将恢复自由。
她徒手上前去掂量碗口粗的链条,那千斤重的分量绝不是她能轻易斩断的。
“我做不到。”她老实说。
倚湘摇了摇头,眼中对她充满期待。她伸出破败的右手,在她的掌心画下一张法阵。
“你尽管向前奔跑,你的意志会化作巨刃,助我恢复自由……”
指挥接连重举旗帜,十六名施咒者再次蓄力齐发。金光四射的十六面阵法即将融入结界。
眼看就要得手,缙云崇忍不住扬起唇角。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小臂,未等他反应过来,脸上便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重拳。
而这一拳直接将他打出十米开外。
缙云岚颤巍巍地撑着双腿,勉强站立。方才那一击让她很是吃力。她低垂着脑袋,气喘吁吁。
她闭上双目,绷紧全身,奋力嘶吼一声。体内的枷锁在她的反向施力下一一绷断,封印的穴道接连被解开,被截断的灵力沿着畅通无阻经脉,贯通全身,释放出她原有的力量,她周身源源不断地腾起白色的蒸气。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要杀黎氏,先杀我!”
她猛地抬起脸,额头上瑰丽的凤凰图腾在夜间闪闪发光,她疲倦的双眼中满是不甘的愤慨之色。
在场诸人皆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额头上的是什么奇怪的痕迹。”
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长老神色凝重,事情变得严峻了。她到底还是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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