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气在烛光里烧着,燃出些勾魂的香味。宋观鼻翼一动,喉咙跟着滚动,右手掐住筷子便要捻起一注羊肉尝尝,结果伸出去的筷子似打摆一样,“吧嗒吧嗒”的撞在一起,别说想捻一注菜了,合不合得拢都是个问题。
“……”宋观咬牙,收手将筷子放在碗口上,低头一看肿胀泛红的右手掌心,只好抿唇换上左手。结果,左手抖倒是不抖,就是没劲似的,也抓不住游在碗里的肉。
几次尝试,他放弃了,嘴里不停分泌的唾液却催命似地喊饿,于是只好抬头,一本正经地看向坐在灶旁的秦裳。
秦裳有所觉,抬眸,见宋观望着自己,一副你最好明事理的样子,便垂眸看了看他空落落的手,嘴唇一勾,挑起眼角不答。
“……”宋观脸色顿黑,心里一闷,不想妥协,却又闻着这味难受的紧。于是只好颤着眼,装可怜地小声唤着:“娘子!”
秦裳眼角一跳,恶心坏了,起身挽起袖口坐到宋观身边,冷声,“想吃什么?”
“咳咳,羊肉、小丸子……先一样吃一点。”
“嗯。”秦裳应着,捻起筷子夹住菜,送到宋观嘴边,见那张嘴一开一合就吞了进去,咀嚼,面上的眼细眯着似在品尝,不知为何觉得想笑,又忍了下来。
如此,厨房悄悄的,腊滴流在底盒上,宋观享受着这不太热闹的年夜饭,不时抬眸看一眼面前精致的脸,或可夹上一句:
“你要不再吃点?”
“饱了。”
话题便结束,安静一会又问:
“你之前在府前打着灯笼,是要去哪吗?”
“看雪。”
“噢。”宋观应着,不知真假,嘴里便又塞满了,咽下后连忙摇头,“可以了可以了,我喝口汤。”
“呼!”秦裳似乎舒了口气,放下筷子换上勺子,舀了一口清汤递到宋观嘴边,结果挽起的袖子突然滑落,她不免一惊,挽住以免落在菜汤里,却把手上勺子里的汤洒在了指头上。正想收回来擦擦,却是突然僵住了身子。
原来宋观见汤洒在了指头上,也没多想,就张嘴吮住了。等反应过来时他也一顿,才想起来这不是他的指头,僵住,小心上挑目光,见秦裳怔怔地看着自己,连忙收回嘴。
厨房里愈发安静,蜡烛芯线垂下,烛火扑闪起来,渐渐微弱。
不时,一只手拿住剪刀夹下了垂下的过长的半截芯线,火才立起,厨房里重新点亮。
“对了,有消肿的药吗?”宋观看着身前站立的秦裳,摊开右手手心。
“有,拿灵石来买。”秦裳放下剪刀,斜眼看过来。
“不要吧,大过年的。”宋观瘪着眼睛,有些头疼。
“那你将说与我弟弟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告诉我。”秦裳回过身,目中隐隐好奇。
“哈哈。”一想起来,宋观就想笑,弯起眼睛,“他还在想吗?”
“嗯。”
“好吧好吧。”宋观哭笑不得,想了想便开口,“在某种理论里,时空其实是不连续的。”
“不连续?何意?”秦裳蹙眉。
“就是小到某种尺度时,物体是跃迁的。”这么一说,宋观觉得还是不好,又思索了一下,目光一亮,“要打比方的话,就像心灵感应,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问答,却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这种明明没有相碰却也能传达出去的东西,是普遍存在的。”
秦裳一怔,目光不禁落在了宋观胸口上的阴佩上,她的阳佩能定位阴佩的位置,这便是指的不连续吗?
“也就是说,在事物被无限细化以后,就不连续了?还是事物本身就不连续,无法无限细化下去呢?”疑惑,秦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品伤药归淤膏,用手指抹了一些涂在宋观手掌上。
“嗯,事物本身就不连续,只是我们肉眼看不到而已。”手心凉丝丝的,又有些痛。
“真不知道你从何处听来的这种奇论?”秦裳抬眸,露出青色的眼睛。
“不可说。”宋观笑了笑,故作高深。
“不说便不说。”秦裳垂下眼睑,认真涂抹伤药。
宋观凝眸细看她,她面色在烛火里发红,却总是带些若有若无的清冷,明明该是温柔的人才对,却在寒冬里绽放。她是霜梅,雪里花,也离不开雪了吧。
他想伸手碰一下,手指会不会太粗糙?若用温润的唇吻她,许是足够轻柔,又会不会将雪化了,梅花也落?这么一想,竟是犹豫不决。
“呵呵!”忽然,宋观笑出了声,致使抹着伤药的秦裳挑起眼角,蹙眉:
“宋大少爷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屋外的雪还在下,倒是薄了一些,旧的一年被掩住了,新的一年重新开始,这就是新年的含义。
(考完了,准备正常恢复更新,抱歉。然后谢谢一只圆脸胖跟帝胤啊的打赏,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