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
将宣纸铺开,毛笔在砚台里沾了墨,剐蹭了几下,提笔洋洋洒洒在宣纸上落字。
凑上来的学子们纷纷瞪大眼睛。
“苏子卿的书法竟然这样好......”
“这......传闻不是说他写字像狗刨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是不信的。”
那些学子们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既然苏子卿的书法不似传闻中那样烂,那他的水平很有可能也不如传闻所说那样不堪。
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苏子卿写一句,那些学子们就会跟着念一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2
这两句诗乃是动静结合,构造了一幅以冷色调着墨的绝妙的水墨画,仿佛人们已经置身于这渲染出来的萧瑟荒凉之景当中,那些读过书的人很容易就沉浸在苏子卿所营造的令人忧伤的情境里了。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树木萧萧飘下落叶,长江水滚滚而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样大气磅礴的诗,让在场的人惊了好半天没再说话。
情景交融,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那溢出纸的悲秋伤己的伤感情怀,顷刻之间感染了那些学子。
人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愁肠百结,满腔热血,无处抛洒,以致于白了头发,伤了身体,那壮志未酬身先老的愁苦之绪,绵延不绝,令人扼腕!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一脸平静的青衫少年。
这当真是绝妙好诗!
温亭誉怔愣,身子不自觉往旁边一倒,若不是阿福反应飞快地扶住他,恐怕他跌坐在地都不自知。
直到众人齐齐为苏子卿喝彩,他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自己输了,而且输了个彻彻底底,这首诗一出来,又有谁可以赢过苏子卿呢?
苏子卿没有看向旁人,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到远处,桃花树下的那道蓝色的倩影。
他的长睫毛扫下来,左脸眼眸下有一颗小小的桃花痣,搭配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起来竟有几分妖孽。
只见少女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这一笑,苏子卿的脸便如初春化开的雪那样,他扬了扬唇,脸上满是自豪。
这首诗很快就流传到了大街小巷。
这样的赋诗会,朝廷是有人关注的。
比如,太子和二皇子这样急需幕僚的人,更是派了人去观看。
苏子卿的诗作传进了东宫,也进了二皇子的寝殿。
在大家都在品味他的诗作之时,太监拿着摘抄好的诗作,高高兴兴地冲进殿中。
“陛下,陛下,大喜啊——”
旭帝穿着一身懒散的衣袍,正斜躺在榻上看书,听到太监的呼喊,从书中抬起眼皮来,轻哼一声,“这般没规没矩,朕就该送你去杀头才是。”
李德欣喜地上前躬身弯腰,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宣纸来,“陛下,您先看看这个,再杀老奴也不迟呀。”
旭帝接过那宣纸,将那首诗念了一遍后,眉梢轻挑,“我李朝竟有如此人才,是谁?”
“是今日赋诗会上的新秀呀,陛下。”
“往年都是温家幺子勇蝉桂冠,今日这诗虽然暮气重了些,却大气磅礴,绝不是温家幺子能做得出来的。”
李德笑嘻嘻道:“正是呢,陛下不妨猜一猜,是谁作的?”
旭帝睨着他,鼻中轻哼出声,“李德,你是愈发大胆了,还敢叫朕来猜了。我看你这大总管坐的,是腻了不是?”
“哎哟,陛下,老奴错了,老奴这就说。”李德道:“这是苏子卿作的,就是那个十二岁就中举人的神童苏子卿。”
旭帝倒是惊讶了一番,“竟是苏子卿,他不是江郎才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