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点拨和指点的作用。”
玞和连声称是。
许叔彤道:“学习西方的知识,最要不得的是学一些方式方法上的新奇之事,便妄想来改变社会。其实,中国的传统教育是中国人思想与志向的根基,只有把根基扎稳,再去将西方的思想融会进来,才能更好地开花结果。”
玞和不住点头,默默地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许叔彤又道:“读外国名著,最好地便是用原文读,方能更直接地领略原意;目前来说,靠翻译,是不现实的。你到了英国之后,有很好的语言环境和学习环境,英文、法文、德文、日文,这些有机会的话,都要学会学好才是。”
恺福便问道:“那么许先生,这些语言都会的吗?”
许叔彤笑了笑,回道:“我只会英文、德文和日文。”
许叔彤有心多讲一讲,见玞和脸色越发郑重,他便停了下来。
恺福见众人越发沉闷,便不断地插科打诨,气氛慢慢轻松活跃了起来。
一桌人也开始了天南地北的畅聊。从江浙美食聊到乡野小菜,又从乡野小菜料到民生政治,话锋一转,又聊起了如今的政治局势。
“现在的政府,一味地看西洋人的脸色,真是令人气愤!活脱脱是洋人的走狗!”玞和禁不住地义愤填膺。
“我反而觉得洋人的事是要紧的,可还有这么一群没了口粮就枪口朝着老百姓烧杀抢掠的混账军阀,他们啊,一天不除,咱们啊,谁想别想过上什么安稳日子……”恺福想起了这几日的新闻,忿忿地骂道。
允宁很少说话,只一直盯着恺福,见她时而情绪激动,时而手舞足蹈,不禁暗自讶异。
茜姝抚了抚恺福,说道:“何必这么激动,咱们不过是弱小女子,能将自己的日子顾好,就已是万事大吉了。”
玞和又笑道:“孙逸仙在南方就任大元帅,一心想要统一军阀,且等等看他本事如何。”
恺福摇头道:“我对谁当总统谁当元帅,没什么见解,也不关心。我只是觉得,百姓和国土被洋人糟蹋就够苦的了,转过头发现还要被咱们本国的人欺负,唉,那不是真地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那大小姐,依你之见,要改变混战的局势,改当如何呢?”玞和道。
“我要有这般高见,我早就去当国民总统了,最不济也要当个大总理,还会坐在这里同您耍嘴皮子吗?”
“哼,爷爷这样惯着你四处闯祸,恐怕你要摘天上的月亮,都恨不能想办法摘下来,何况是当个总统呢?”
“爷爷疼我?还不是送你去英国读大学,倒让我待在家里发霉……”
“你们两兄妹要这样一直吵下去吗?好没意思……”茜姝笑着打断。
玞和转过脸,又对允宁说道:“宁哥儿啊,趁着现在什么事都还没订妥呢,趁早看清楚她这副癫狂面目,再决定要不要吧!”
这话刚出口,恺福猛然变了脸色。
允宁抬起头,看着她骤然愠色的脸,也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恺福拧了拧眉,抽出绢子,拭了拭嘴角,说道:“吃好了。”阿珠同阿珍连忙将水端过来,伺候恺福洗了手净了口。
恺福站起身来,走到墙角的钢琴前,掀开罩子,打开琴盖,自顾自弹了起来。
其他人见恺福离了席,便也都停下筷子,离开了饭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听着这首新近流行起来的曲子,茜姝忽然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不舍,她站到钢琴旁边,手搭在琴上,也低低地唱了起来。
许叔彤触景生情,也跟着和道: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允宁只是站在窗户前面,静静地看着眼前,恺福他们在弹琴唱歌,阿绵端了水去喂许叔彤吃药;下人们忙着收拾饭桌,沏茶送点心。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不喜欢改变。
尽管剪了头发,出洋留了学,可他留恋的,还是儿时那个雕梁画栋里的家,阳光顺着雕花的窗棂照进来,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更喜欢那个念着“咶露蝉声叶底频。湘帘花影。一树紫薇红晕”的恺福。
到底能令他钟情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他攒着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