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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宁采臣接下来的话,就更让他讶异,甚至说震惊了。
宁采臣扫视四方,不用诸葛卧龙提醒,自顾自的说道:“宁兄,造反吗?”
什么东西?
书生宁采臣瞪大眼睛,正气天柱都晃了晃。
一旁的大胡子燕赤霞,差点把自己胡子给揪下来。
就连谪仙小倩,眸子里都充斥着三分疑惑。
人家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虽说是士别三年,也不能直接摇身一变,从老好人变成造反派啊。
再说了,人家造反都是有理有据,有科举不及第,要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
有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替天行道,呼啸聚众,逼上梁山的。
有更经典的,那就是不造反就得死,只能假托鱼腹藏书,篝火狐鸣,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
你是为嘛呀,居然想着造反?
就连诸葛卧龙都惊讶了,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扶龙,就得是事必躬亲的诸葛武侯,而宁采臣,是那扶不起的刘阿斗,唯一好处就是刘阿斗放权不问。
可万万没想到,宁采臣居然开始主观能动的进击了!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宁采臣笑了笑:“我要是能坐上那个位置,就能够复活小倩。
可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如果当今至尊贤明,人皆富庶,那也罢了。
就算是我再喜欢小倩,我也不能为了小倩,让天下人都不得安生。
我说天下,或许有些可笑。
毕竟我不像宁兄你,走过九州,知晓许多道理。
但我知道一句话,叫窥一管而知全豹。
我就是个没爹没妈的穷小子,吃百家饭长大的,那时候,世道还没乱到这个地步,叔叔伯伯们愿意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觉得,这天下的老百姓,大抵还是良善的。
若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让有那么多县的九州都乱起来,那么多本心良善的老百姓受苦,那是我的错。
可这世道变啦,三年前集宝斋的掌柜的看我可怜,让我去兰若寺在的郭北城收租。
那一天,我认识了江兄,他带着我去了那衙门之中。
说来也是好笑,分明是人居之城,却近乎鬼蜮,下有草莽杀良冒功,上有县令升堂索钱。
分明挂着明镜高悬,却不问治下兰若枉死几多人烟。
一味让人去偷去骗,生怕是委屈了自家的大肚便便。”
说到这里,宁采臣也不由地有几分讥讽笑意,大胡子燕赤霞也叹了一口气,也想起了那藏着门神真迹,却不敢走出衙门的郭北县令。
“和宁兄你们入了地府,本以为平了兰若,哪怕小倩投胎,却也不失壮举一件。”
宁采臣继续细语轻言,笑意却逐渐收敛:“可再回返自家县城,集宝斋已然倒闭。
街道上横死之人,只用草席裹尸,遍地俯首皆是,触人心弦。
为何有那许多空去草席?原来客栈之中,用那人肉售卖。
才几月不见,我这土生土长,人尽皆知的傻书生,就成了那周文炳,替人坐了三年牢监。
奇哉怪哉,我三年竟也随遇而安,直到那一日,我竟要被去替死,老伯与我明言,这天下都是如此,不止兰若郭北,我生小县。
九州之内,皆是那替死冤魂,身死倒也罢,可就连尸身,都要供给妖魔为食。”
书生宁采臣无言,他亲眼在长安之中,见过法兽獬豸,知道此言不虚,原以为是乱世用重典,其实是以人血养妖邪。
“再到今日,礼部尚书都要被押解上京,忠臣义士,到底竟也与我一般,要横遭冤屈。
由小及大,我见两地,投射天下。
我才终究清醒,这世道的冤屈数也数不完,我大可以苟且偷生,但会有很多人,没有我的机会,冤死在牢狱之中。”
宁采臣嘴唇翕动:“宁采臣胸无大志,唯独懂他人之忧愁,同他人之忧愁。
我记得我当时被替死之时的心情,满目泪,叹好人无好报。
终不愿,这世道依旧,九州之内,泪水数也数不完。
所以,我问宁兄,造反吗?”
书生宁采臣心头巨震不止。
比起那些造反的先辈,宁采臣志向文采,似乎都差的远,他的理由看起来幼稚而又可爱。
但却又最触人心弦。
知苍生疾苦,欲揭竿而起,怎么胜不过怀才不遇,替天行道?
“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疾苦。”
宁采臣认真道:“宁兄,你有通天彻地之才,若能助我,必能让苍生少流两滴泪。”
“我.....”
书生宁采臣嘴巴开合,正欲说些什么。
却听正气山庄之外,轰然巨响!
“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