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落咬了咬唇,终于、终于还是没坚持住,闷闷地点了点头。看到白如萍一副了悟的表情,何依落忙拉紧她说:“姐姐替我保密啊,这事儿我可连我的贴身丫头都没说。现在后宫里是太妃娘娘和徐卿婷的天下,我只怕自己万一保护不好他……”
“放心吧,我知道的。”白如萍过去将还未调整好思绪的何依落就扶坐在了床边,“妹妹你这么做是对的。眼前最重要的呢,就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地生下来,只要生下来了,那太妃娘娘还能奈你何?我回去就备些上好的安胎补品来,妹妹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吧。”
何依落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了……自己怀孕的事儿就这么说出去了,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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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毅四年,腊月十八。大殿下肖琮罡风风光光地入了京城启安,声势浩大地直由宣武门回宫。迎接其的兵马队伍从京城外十里便一路浩浩汤汤地护驾回宫,简直是派头十足。
这一日,便是肖琮罡登上“摄政王”宝座,并以摄政王名义将小皇子昭告天下、立为储君,同时一并册封婷妃娘娘为皇太后这一系列仪式隆重举行的吉日。
整个皇宫里,早已彩旗飘扬,红帘高挽。由宣武门而入,一直连接着的就是宏伟的宣德大殿。宣德大殿位于皇宫的正中,坐北向南。百步长阶级级而上,将宣德殿高高捧起,汉白玉的长廊以明黄挽联垂吊,花岗岩的地面也全都以红毯铺就。
这光景,不是皇上登基,也不亚于那架势了。尤其是近千朝官都以盛装而来,第一排站着的有昶王、丞相、御史、太师等一品高官,更出乎意料地在边上站着“苏先生”,唯有他与旁人的一身簇新挺展的官服一同,仍旧是淡淡的飘逸的青灰色。
而后的官员以官阶高低依次排开,将宏大的宣德殿上整整齐齐排得满满,一眼看不到边。那围绕着玄德大殿一周,皆有重兵守卫,并由戚将军戎装统领,更将气氛推向了庄严肃穆的顶点。
午时,“呜呜”的长号沉沉鸣响,连着响过了三阵子,宣德殿之上,稳稳当当地打头走出了一身盛装华服的太妃徐娘娘,而后的,便是两个侍女谨小慎微地搀扶着的徐卿婷。
这种场面何其隆重,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都需要参加,那么,自然少不了落妃娘娘和宝妃娘娘。只奈何,何依落和额吉娜都被安排在距离最后,几乎让众人都瞧不到的位置,明摆着是生怕她们有什么意外的举措。而因为皇上驾崩不久,后宫的皇妃皆为新寡,未出百日不可见人,因而出席这样喜庆的仪式,除了今天要风光无限的太妃娘娘和婷妃,所有女眷们上上下下主子、宫女都被要求以黑纱遮面——这是宫里的老规矩。
额吉娜幽蓝的眸子透过朦胧黑纱瞥向几人之隔的何依落,她说要在众人面前揭穿婷妃假怀孕的事情,这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吗?文武百官面前,定会让她百口莫辩,而肖琮罡和太妃娘娘的阴谋也没有了立足之本,一切也都将出现一个颠覆的局面,可是,她想怎么做?以现在这个距离,要冲到徐卿婷跟前是不可能了,跑出三五步,定会被拦住。
长号再鸣三响,管事太监奏报:“启禀太妃娘娘,吉时已到。”太妃打侧座起了身,环视大殿之下的文武百官,道:“大殿下蒙冤出宫十余载,今日回宫统领群臣,乃是顺应民心的好事情,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宣吧。”
于是,一声报一道道传下去:“恭迎大殿下回宫……”、“恭迎大殿下回宫……”、“恭迎大殿下回宫……”连绵响彻宣德大殿。在一声声庄重沉穆的长号声中,肖琮罡一身艳黑龙袍,阔步由宣德大殿红毯一端直往殿上而来,好不嚣张。
额吉娜挪步向身侧而去,渐渐凑近了何依落,低声说道:“想怎么样?没有好法子了,我来出手。”
而何依落呢,也是黑纱遮面,只低了低头,没回她。额吉娜白了一眼,又退身回去了。心想自己真以为她能冲得过去,那才是痴人说梦了。
眼看着肖琮罡已经立于大殿之上,向太妃行了拜礼,宣了所谓的摄政王受封诏书,一项项都在按流程稳步推进。肖琮罡接过诏书我在手里,朗声道:“承蒙列为臣工对本王的推崇和信任,本王定不负重望,尽心竭力辅佐新皇,使得百姓安康、国富民强。”
大殿之下,百官齐齐弓腰深拜了一下。太妃娘娘开口了:“那么,就请摄政王册封婷妃娘娘皇太后之位,并与新皇一同登上宝座吧。”
额吉娜暗暗咬了咬唇,决定事不宜迟,这就趁机冲上去揭了徐卿婷肚子里的棉花包,以自己的武功,定还有机会冲过众人接近到徐卿婷跟前。这么想定,她就要使力移步,紧握的手却被身后一人悄悄按住,她回头侧目一看,是不起眼的喜公公,那喜公公只轻声说了句:“宝妃娘娘稍安勿躁。”便退去了。
额吉娜一犹豫间,就看徐卿婷已经被身边的宫女双双搀扶着,挺着夸张的大肚子往大殿之上而去,那大殿之上,摆着两个明晃晃的宝座,一为雕着百鸟朝凤的皇太后宝座,另一个,便是摄政王宝座,竟也雕着张牙舞爪的龙纹。
徐卿婷身着凤袍,因为身子不便,没有跪拜,只是站着听封。当肖琮罡宣读完了册封皇太后的诏书之后,她的手臂都激动得微颤,脚下更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宝座而去。扶着她右侧手臂的力量紧了紧,耳边就听一句话轻轻地道:“皇太后,您稳着点,别摔掉了皇子。”
“呃?”徐卿婷心里咯噔一声,乍觉得耳熟,转头看时,那扶着她的宫女遮着黑纱,看不清面目,而自己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作势往前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