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何依落的确没想过。可是,爱就爱,干嘛要去死啊?两个人都好好活着不是更好吗?可是……如果不是两个人呢?
眼前这个女人……有着和她一样的身份,也同样被肖奕扬安排回到了皇宫。她心里不是不介意,而是太介意了,以至于一直想要问他又怕问他。不知怎么的,即使心里知道肖奕扬明明是喜欢她何依落的,却又不敢确信,他的这种“喜欢”,是否只给了她一人。
何依落心里一阵纠结,额吉娜唇角便微微露出一抹慑人的笑,“我并没想着要陷害你,也不是不知道后果……呵,可是,为了皇上,有什么不能做的?何况,她们也不一定会把我怎么样。”
“为了皇上?”
“别说你没想过要弄掉婷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然那次在神武殿上,你不会故意往她肚子上摔。只是,你的法子太笨了,凭你,差得远。”
“我、我当时没想着弄掉小孩啊,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何况,如果那肚子里是真的,你就没想……那好歹是皇上的……骨肉……”
“让这个‘骨肉’生下来,对皇上的危害更大。所以,一个未成形的小孩不足惜。就算皇上日后对我降罪要我赔命也无所谓,在巫山峡谷,他救我一命,我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何依落暗暗倒吸了两口冷气——自己果然不如这个女人心狠啊。可是……她皱眉看着额吉娜颇为认真的神情,似乎那脸上的神情从未有这么真实过,她倒有些不明白了,不由得恨恨出声:“额吉娜,咱们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你就别装了,说得自己多伟大一样。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底细吗?在巫山峡谷难道不是你引皇上落入陷阱的吗?难道你不是西夜国派来的密探吗?还有小马倌,难道不是你害死的吗?要不是你,皇上还不至于到今天呢。你们西夜国真是卑鄙阴险,你怎么好意思被人揭穿了还赖在这儿不走啊?还想继续害皇上吗?”
额吉娜挺了挺腰板,没有丝毫避让,说得真真切切:“是,你说的都没错。我是西夜国派来皇上身边,假借合婚之机迷惑他,企图找到宝藏的秘密,并配合西夜王推翻肖奕扬皇位的——这些,他从一开始都知道。”
“一开始?”
“从我入宫的第一天,我们的洞房。”
洞房……这两个字对何依落来说,就是心里的芒刺,碰触就会疼。她想要知道,又怕去听。于是觉得怎么坐都不舒坦了,只恨没个墙缝让她藏一藏。
额吉娜呢,眸子瞥了瞥她,似乎完全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反倒正过身子紧紧看住她说道:“其实……我很想说给你听听,我们的洞房……他有多热情多缠绵……可是,就是你说的,事到如今,我给你装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你说个明明白白了,日后省的你说我胜之不武。”
何依落被她前半句话说的差点要捂耳朵,可听到了后面,便糊涂了。就听额吉娜继续:“他没碰过我,一次都没碰过。我们的夜夜春宵都是骗人的。他人在西宝阁,却整夜都不会挨我的床,呵……听到这儿,你很高兴吧?很得意吧?”
高兴?得意?早分辨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何依落只感觉到自己心口狂跳,简直是要跳出喉咙来。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样心痛欲裂地想要知道他是否和额吉娜圆房,而他却从未否认过。自己当时只知道难过、伤心、绝望,却不知道那正表示自己有多在乎那个男人,多想要他只要她一个。即使之后自己终于知道自己再也不想从他身边逃开了,也还在心底最深处介意着他和额吉娜的种种。可今天,让她知道他们之间完全不存在她介意的东西,这感觉简直像是将她从地狱最深处顷刻抛上凌霄殿,让她头晕目眩。
话说到这儿,额吉娜的眼神漠然失神了,再不看她,而好似自言自语起来:“他不碰我,一开始我也很高兴。我来这儿之前,是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的——为了我肩负的责任,我可以忍受自己成为一个异国陌生男人的妻子,不管他有多粗鲁,多丑陋,多令人恶心。可是渐渐的,我竟然很希望能真的做他的女人……我甚至主动去献上自己的身体……可他竟还是不要。”
“可、为什么……你们还有表现出那么……亲密?”
“我说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来合婚的目的,所以他要将计就计让西夜王放松警惕,让他的敌人以为他很弱小,呵,殊不知,他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要知道,跟着我来的那两个丫头不是普通的侍女,古丽、古琳是西夜隐士头领桑奇手下的第一杀手,他必须表现得毫无破绽才能瞒得过她们的眼睛,何况,还不知这四周会潜伏着多少看不见的威胁。”
“那你呢?难道你不是最大的威胁吗?西夜王派你这个公主来,不是让你跟着演戏的吧。难不成,你第一眼……就被皇上给迷住了,愿意跟他一起骗西夜王?”
“不,是他跟我谈的条件。”
“条件?”
额吉娜却止住了话,似乎在思忖着什么,直到何依落快要失去耐性了,她才转过眼扫了扫她,淡淡地说:“西夜王,不是我的父王。”
“呃?”这和她想要知道的“条件”有关系吗?她只关心她和肖奕扬谈了什么条件。可是,她说什么?“西夜王不是你的父王?那你不是公主吗?”
“是,我原本就是西夜公主,而今天的西夜王原本并不是王,他是我的叔父。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西夜宫廷内发生了一场大的政变,我的父王被坏人杀害了。而后政变被镇压,坏人被剿灭,我的叔父才在那个时候做了西夜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