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男子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加之荒野寂静,是以,无妄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两人说话声。
其中一男子身着白色长衫却看不清面貌。他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抬在胸腹之间,朗声说道:“恒兄白日里难道还有什么未尽之言,深夜将小弟约至此处。有话就请讲吧!”
那被叫做“恒兄”的男子身材略低却是十分壮硕,声音也更为粗犷。只听他说道:“公子果然直爽。白日里府内人多口杂,为免泄天机,故将公子约至此处,希望公子莫怪!”
那白衣男子客气回道:“岂敢,却不知恒兄所为何事?”
无妄听到此处便不想再听。师父曾再三告诫,偷窥别人私事乃是江湖大忌。若是一时不慎被人逮到,岂不连累南山派威名?
他想招呼云荼和文玉一起走,却见云荼绣眉紧蹙,双目如炬,像猎豹一般恶狠狠地地盯着说话二人。
无妄自认识云荼以来,见她处事冷静,就算落入包围圈中也视若等闲,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为何此刻却如此光景?
无妄心中好奇,便暂将师父告诫放置脑后,和云荼文玉两人一齐听下去。
却听那矮壮男子说道:“听闻蕉茶公主不日也将莅临建康。在下心意,上次书信已说得明白,还望公子玉成这桩美事。”
那人口里说得恭敬,语气却颇为生硬,简直有些强逼的意思。
无妄扭头一瞧,云荼将手狠狠攥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一张白皙脸庞毫无血色,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溢出血来。
无妄不知云荼怎么了,不禁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云荼的手,无妄曾拉过一次,柔软而温暖。而此刻,云荼的手却异常冰冷。
只听那白衣男子又道:“蕉茶公主性子执拗,她不愿意的事情,谁都勉强不得。恒兄找我却是找错人了!”
矮壮男子语气更加冷沉,低低说道:“尊主答应将蕉茶公主下嫁与我,我才会冒险送信,又冒着砍头的风险削弱《南山赋》守卫,让你们有机可乘。难道,你们堂堂北燕(北方燕国政权,并非实指十六国之北燕,下文同)竟要作出那无信无义之事么?”
无妄于暗夜里听到《南山赋》三个字,汗毛都要竖起来。那不是南山派秘籍吗?怎会与眼前这人扯上关系!
云荼感受到无妄握着自己的手猛然间一紧,不禁转头望向他。她见无妄神色有异,也用手轻轻回握无妄。
无妄知她示意自己不要打草惊蛇,便强自冷静下来。《南山赋》事关重大,他确实应该仔细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回去禀告师父师兄。
再看那白衣男子,只听他不卑不亢,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夜我到宫中,《南山赋》并不在你所说之处。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先问起我来!我倒是怀疑,恒兄做局,让我北燕白白耽你这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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