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只一瞬间,同情心就战胜了害怕和嫌弃,伸手从哥哥手里接过那只乌鸦,轻轻抱在怀里,生怕碰疼了它的断脚。
那鸟许是刚才折腾累了,许是姿势舒服了些,竟在女孩儿怀里安静下来。
两人对此颇感诧异,都不禁伸手抚摸那鸟的颈项。“文玉哥哥,你刚才说,这鸟最具孝道,那咱们别吃它吧。”女孩儿抬起头望着哥哥,询问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可是,它的脚已经断了,就算我们不吃它,它也活不久了呀!”男孩儿面露难色,显然也起了怜悯之情。
女孩儿听闻哥哥如此说,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很快蓄满水雾,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男孩儿见此,不禁有些发慌。他这妹妹哭起来可是难哄的紧呢!
男孩左思右想,灵机一动,抚上妹妹的肩头:“苕华,你先别哭,咱们给它治伤吧?治好了再放它回家,你说好也不好?”
无妄在树上看得有趣,女孩初时害怕,后又被乌鸦吓到,再后来就又不怕了,这会儿,俩人还商量着要给乌鸦治伤!他觉得好笑极了:给乌鸦治伤,真是闻所未闻哪!
他本想再看看兄妹俩是如何给乌鸦治伤的,奈何探头探得太深,一不留神竟跌了下去。身子从茂密的树枝中穿过,还未来得及平衡,屁股已经着地,正落在兄妹二人面前。
三个人都愣住了。待得兄妹俩看清从天而降的事物是个人,男孩儿立即抢前一步护在妹妹身前。
无妄这一下摔得着实结实,五脏六腑几乎被墩得错了位,脸也被干树枝划得满是血口子。他咬牙强忍着才没有呲牙咧嘴哼唧出声。如此狼狈地摔在陌生人面前,实在是太尴尬了!
女孩见无妄摔得实在可怜,便一手抱着乌鸦,一手取出手帕,来到无妄身前蹲下,给无妄擦拭脸上的血渍,温言软语地问道:“你在树上做什么,身上疼不疼,可还能站起来么?”
无妄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女孩子,一时紧张竟答非所问:“我叫无妄。”
这一下把女孩儿逗得“咯咯”直笑。“我妹妹是问你,为什么在树上,有没有受伤,又没问你叫什么!”男孩儿见无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又出言质朴,心中戒备已放下大半。
无妄自觉失态,羞得满脸通红,全然忘记身上疼痛,朝后退了退站起身来,也不答话,埋头拍打衣服上的泥土。岂知,他两只手比衣服还脏,越是拍打,衣服反而比原来还脏些。
女孩儿见状,将自己的手帕递给无妄,道:“给,这个好用些。”
无妄并不好意思接,局促地摆了摆双手:“不用了,弄脏了就不好了。”
女孩儿觉得无妄有趣,便想就势揶揄一下,掩嘴偷笑道:“可是刚才给你擦脸的时候,已经脏了呀!”
这下无妄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个地缝立时钻进去,站在原地使劲儿扭自己的衣角。
男孩儿听得妹妹出言逗弄无妄,又见无妄狼狈不堪的样子,于心不忍,便走到无妄跟前,伸手摘掉他头上的枯树叶,温言道:“手帕脏了有什么关系,洗干净就好了。我叫苻文玉,她是我妹妹苻苕华。我们要往建康去,路过此处。无妄小兄弟,伤到什么地方没有,你怎么会在树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