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名弟兄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着实是令老夫又恨又怨呐!”说话的副教主却是一脸和煦的笑容。
“本官初牧此地,便遇此等触目惊心、人神共怒的血案,还请黑白神教多多协助,早日破了此案,还贵人城一份安宁!”拿了东西,自然要有所表示。
“自然,自然。”副教主微微颔首,“行事之时,还请大人和您的得力干将们多多担待。”
贵人城,原名“鬼人城”,实为亡楚故都。
十年前,白衣战神方战与西楚亲王楚惜大战三天三夜,最后楚惜被少年郎方战一枪刺死于故都城门之外。随后驻于城外的大凰三军一拥而入,绕着这座西南最为富庶繁华的城,里三圈外三圈屠杀了好几日。
流着皇室血脉的皇子公主,打杂的花匠厨子大夫,下贱的阉人奴婢,全部被砍了脑袋。白天,明晃晃的日光下血水随着刀起刀落翻飞喷涌;夜晚,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映着凝固的血脂,一层半干,又铺一层,最后整个城都散发着冲天的腐臭之气,随风飘散数十里,杀红了眼的大凰诸军将领士兵们,这才停止了绝户行动。
三年,整整三年,无人敢进城一步。
甚至大白天,城里都会莫名巧妙地响起一些怪声,似怨妇在低声饮泣,像饿奶的孩儿在放声哭啼,如老妪在痛心干嚎,又有数千上万的士卒在撕心裂肺地痛吼,最后一切的一切突然狠狠地绞缠在一起,互相挤压,互相撕咬,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化为道道灰黑色的诡异妖风,在城里的断垣残壁、破楼败宇四周不断盘旋着。
七八月的盛夏,城的上空都是阴沉沉的。
大凰四年,朝廷强令二十万百姓迁移,并将这座死城改名为贵人城,各类福利政策、援建物资源源不断地向贵人城倾斜、输入。
七年后的今天,贵人城重现生机。
“黑白教跟官府勾结不是一般的情谊深厚。”连小远喝了一杯茶,眼角盯着窗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阿飞则盯着小远的眼睛。
很大,很明亮的眼珠子。当然是指小远的。
阿飞是个糙人,也想不出太多赞美的形容词。
一队一队披坚执锐的官兵,三五成群凶神恶煞的黑白教教徒。
一个个带着三五分紧张,匆匆走过来,又走过去。
两人骑着快马西去雷霆堡,已走了七天七夜,刚好一半的路程。
人马俱惫,刚好在贵人城歇息一天。
当然,这是原本的计划。
两人准备进城时,小远去撒尿,结果碰到一伙匪人,正在小树林里糟蹋三个结伴外出的姑娘。小远高呼一声,阿飞头脑一热,涨红着脸,抗起那把第一次出鞘的青阳刀,左劈右砍,用足足十一个匪徒的脑袋开光祭刀。
小远也一口气干掉了十二人,堪堪比阿飞多一人。
随后小远似乎心情大好,带着自己住进了这座城里最好的酒楼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里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摆着两张大床,一张大圆桌和四个方椅。
他们的武器,都藏在被窝里。
“你在看什么。”小远回头,发现阿飞目不转睛。
“啊?哈哈,就觉得你长得好看,你应该做个读书人,日后考了功名,出仕入庙堂,拜得将相归。不像我,黑皮肤糙头发,只能走走江湖,打打杀杀,喝酒吃肉,不过倒也痛快。”
“喝两杯?”
“你居然主动喊我喝酒?那不行,来两坛!”阿飞作势就要摇铃,喊小二上酒。
“骗你的。”小远夹了口菜,放在嘴边,又望向了窗外。
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六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菜是汁香味甜的黄焖鱼翅、麻辣刺激的花椒鸡翅、食指大开的糖醋排骨、酸甜爽脆的猪脖子肉、精致摆盘的炭烧小羊腿,清爽脆口的松茸炒火腿,汤是大补水蛇鳄龟汤。
其中黄焖鱼翅和蛇龟汤还各配了一个小火炉,锅里的菜肴咕嘟咕嘟翻滚着香浓的气泡。
“阿飞,你回答我个问题,我就请你喝酒。”小远放下了筷子,碗中的肉菜早已变凉。
阿飞三口两口对付完一只鸡翅,装模作样地扫视四周,才挪动屁股,从对面坐在了小远旁边。
“我想集你我之力,干掉那个黑白教的贵人分舵舵主展春。”
“他惹你哪啦?我们只是路过的,杀了人家二十三个弟兄,现在满城风雨地找我两,歇息一宿明天就溜。”
“我是认真的。”
“小远哥,他站在原地就可以躲过那个衙尉的马鞭,不妥呀。”
“不人不鬼的四手观音我们都做掉了,诡异莫测的红衣女也被你打趴了,我们怕什么?”
“那个副教主更是神秘莫测。”不到半年时间,阿飞竟然懂得开始分析时势利弊。
“他伤害过我……家人。”
“那行!”阿飞一拍桌子,咣当一声巨响,不少菜汤摇晃出了碗碟,滴洒在桌子上。
吓得门外的小二赶紧探头进来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