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为民除害来了。这泥沼里的血鳄,隔三差五就会出来晃荡,经常吃掉村民饲养的鸡鸭猪羊,以及平时凉挂在外头的各类珍贵海产干货,山上那些练剑的弟子也会偶尔帮忙,但也多是击伤击退,一口气击杀四条血鳄,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大粽子一片风卷残云,把小婵最爱吃的红烧带鱼也吃了个精光,气得羊角辫鼓着腮帮子,挥舞着碗筷大喊“粽子怪人”。
同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剑山”主峰大殿。
大殿门上有一沉香木匾,上刻“登峰造剑”四字。
其中“剑”字最后一笔,其势通天贯地,只需看上一眼,便心中生畏。
“剑山”能造好剑,亦能造剑道。
“大当家,那小毛孩已三天不见人影了,要不,找找?”段小城很少以恳求的语气对大哥段宏易说话,唯独对那个小子破例。
“那小子生性顽劣,或许是跑到老三那造孽去了。玩腻了,自然会回来的,以前不是常有的事?勿让俗事乱了你的剑心。”段宏易端起青釉茶杯,喝了口雨后小毛尖。
“我总觉得这次不对!”段小城站了起来。
“朝廷的人马上来了。”段宏易放下茶,挥了挥手。
段小城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大殿。
阿飞第一次坐在海边的沙滩上看星空。
自己也经常在山顶上仰望星空,觉得自己离皓月星辰是如此的近,仿佛伸伸手,就能摘下三两颗璀璨的星斗。
羊角辫在一旁熟练地捡柴、生火。
此时的大海,像一位深邃的老者,或许比那教书的何老先生还要老上一甲子。它慵懒的卧在夜色里,无风、无浪,与少年默默相对。
少年无法感知苍茫的天与浩瀚的海,在这一刻,会与自己说些什么样的故事。圆润的天穹,悬挂着浩瀚的星河,上面是否会有神仙在打架?大海深处,闪烁着无数各色的荧光,与这漫天星耀争夺着这一刻的光辉。
羊角辫说,那是海鱼和各类千奇百怪的小动物发出的光,有些是在觅食,有些是在找好朋友。
在大海更远些的地方,有如豆般大小的渔灯,明灭不定,像是大海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静谧的海夜,是属于两小无猜的。一旁的篝火开始烧得旺盛,枯木干枝噼啪作响,却掩盖不了自己的呼吸声。
那片血海上,冒黑烟的黑马、黑甲将军、黑色巨剑,到底是什么玩意?
又是何怨何愁,每次都要往我胸口劈上一剑?
偏偏梦醒后,自己的胸口都有一道红痕,痛上几天?
这黑锥子又是何物,竟然如此锋利,自己摔得半死后,仅凭着这一根破锥子独力击杀了四条血鳄?
现在想想,都觉得那只是每个少年都会做的英雄梦。
明天“剑山”的那艘快船,会随着朝廷的七海龙船一同前往大陆采购物料,每次只允许五名渔村的村民登船,同时要有村长的举荐。混上船应该不难,但是要藏好,不能给那些山上的小叔小哥给认出来。
我说过,我要成为一名大人物的,我要名动天下。
明天一定要走,离开这里。
黑夜里,一缕若隐若现的灰烟,从黑锥子里缓缓冒出,钻入了少年的身体。
少年眺望着天边,少女凝望着眼前的脸。
“羊角辫,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看什么。”
“呐,这个给你,你救了我。”
“这是什么?是玉笛吗?”
“从我记事那天起,就压在我枕头下了。”
“这个应该很珍贵吧?咦,好臭!”
“哈哈,我经常三四天不洗澡的。羊角辫,我明天要走了。”
“啊?哦。”
少女的胸口一片沉闷,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压着。她感觉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少年说,却嗫嚅了半天,憋红了脸,一言未发。
这个大粽子怪人,大人们都说是山上的小剑仙,是个斩妖除魔了不得的大英雄。
这样的大英雄,应该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少女把手中那根通体红润的百雀雕龙小玉笛拽得紧紧的,紧紧的。
玉笛上,有着少年油腻的头皮味。
此去便是经年,故人能否归来?
成功的路上并不拥挤,因为坚持到底的人并不多。
而自己呢?到底能在新的道路上,行走多远?
一步两步?一年两年?
不知道。
全天下对你说了晚安,唯独我道了声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