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一直都奇怪,白林为什么对于那个拆迁的事情讳莫如深,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事情不仅白林知道,连段世杰也是知情的,只不过看段世杰的这个意思,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想到这里,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最开始县委讨论方案的时候,我就不太赞同,样板工程对老百姓没有切实的好处,反而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更重要的是,老百姓根本没有钱修房子,好多人都觉得自己有住的有吃的,不愿意为修房子背上那么多的债务。白书记批评我没有长远目光,我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了。”
“你啊!以后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不能搞妥协。当初在这件事的决策上,我也有责任,没有过问这个事情。不瞒你说,市委这边最近收到了省委转发过来的你们仁川县几封群众来信,对于修建样板房意见很大,说他们根本不愿意,是县、乡两级政府强迫他们做的。你看看,一项重大的决策失误,要牵扯到多少人的命运呀?而且,明明是一个人的过失,却要集体来承担。政府那边,以后你要大胆负责,该坚持的原则一定要坚持,绝不放弃,有分歧不要紧,市委可以出面解决,怕什么?最怕的就是一团和气,一个声音。”
段世杰的这番话,顿时就让徐君然愣住了,原来是市里面感受到压力了,省委转发过来的,肯定是某位省里面的大佬知道了这个事情。段世杰承担了省里的责难,自然也就要把他自己从事情当中摘出去。至于白林的问题,段世杰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白林啊。
徐君然听着,感觉底气慢慢壮了起来,不由得向段世杰点了点头,说道:“有书记支持,该坚持的我一定会坚持。”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徐君然告别段世杰从市委大院出来。心里一阵温暖,他根本没有想到,丹江市的班子表面上看去像一汪平静的湖面,可在这平静的下面,流淌着的却是看不见的波涛汹涌。每个人表面上都藏而不露,可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他知道。段世杰之所以给他这么打气、鼓劲,就是想把他从贝超群那边拉过来,与自己结成统一战线,彻底孤立贝超群。毕竟如果连自己都被拉过来了,贝超群在省委领导那边,特别是方中原的面前。肯定是会失分的,如此看来,这次谈话不仅为自己解了套,更与段世杰拉近了关系,这是徐君然原来没有想到的。
回到了仁川县。徐君然的心情比先前好多了,他已明确地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段书记与贝市长的巅峰对决已经拉开了帷幕,至于鹿死谁手现在还尚无定论,他能否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获利也很难说,但至少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会成为双方争夺的对象,他可以在隔岸观火中决定自己的方向。
徐君然这边放下心来,马万里两口子却更加担心了,因为这段时间徐君然一直都没有见马万里,这让马万里心力交瘁,却又不敢去找徐君然,只好跟媳妇商量了一下,去找自己的老领导,前任县长杜仲。
杜仲如今已经是到市人大工作了,这一天吃过晚饭,正在看新闻,突入就接到了马万里的电话,说想来他家里坐一坐。他从马万里的语气中能感觉出来,他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事了。笑了笑,杜仲说道:“那好,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杜仲心里不觉想起了这位老部下的许多好处来。从公社到县城,马万里一直是他的部下,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而且他的个人能力也很强。后来自己调到县里面做常委,又把马万里也调了过来,由副科长到科长,再由科长到副局长,原本还打算把他提拔为局长的,可以说马万里一路走来,都离不开他的关照。而马万里与他的妻子也算是有心人,年头节日都忘不了拎着好烟好酒来看望杜仲,杜仲并不在乎送的东西多与少,而是在乎这份情感。平时他家有什么小事,妻子也懒得告诉他,直接给马万里打个电话就解决了。为这他还曾抱怨过妻子,说她不要动不动就麻烦人家,马万里也有他自己的事。妻子却说,说得倒好听,指望你指望不上,不给他两口子打电话还能给谁打?在妻子的心里,早就把他们两口子当自家人了。按说,他一个堂堂的市人大主任,虽说眼看着要退居二线了,让马万里当个分拆之后的广电局局长不在话下,可偏偏他的竞争对手不是别人,而是白林的老相好,这便使杜仲感到非常棘手,不得不出下策让他去找徐君然。
其实,官场上没有永远的优势,也没有永远的劣势,任何事情都处在不断变化中,就好像早上徐君然与柳强交谈时,他就知道马万里没有多大希望了,下午与段世杰长谈之后,又感觉到马万里完全有胜出的可能。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段世杰和贝超群没有矛盾,徐君然自然在这件事上让白林这个县委一把手一步,或者说会照顾白林的面子,但是当白林的后台段世杰把徐君然当成了权力博弈的筹码时,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他向段世杰稍稍做个暗示,自己要把舆论大权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段世杰一定会权衡利弊,说不定就会做出各不相帮的决定来,到时候徐君然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在仁川县的影响力把马万里推上局长的位置。
而马万里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正跟妻子冯娟拎着东西走进杜仲的家门。每次来杜家,他们总要大包小包拎几样东西,有时是新鲜水果,有时是滋补品。有时候还会带几件化妆品。他们来他这里,就像是走亲戚。进了家。也无需杜仲妻子招待,马万里的媳妇就像半个主人,总是主动承担了为大家泡茶的活儿,还一口一个姐地叫着杜仲的媳妇,把她叫得那叫一个高兴。
杜仲看了一眼她们,就开起了冯娟的玩笑:“你叫我们家老田姐,应该叫我姐夫才对。”
冯娟呵呵的笑着说:“叫姐夫不雅,要叫就叫哥。”
杜仲笑道:“那你叫一声。我听听。”
冯娟就嗲声嗲气的叫了一声:“哥!”
大家听了一阵大笑,杜仲笑着应了一声,冯娟哈哈笑着说:“不行不行,不习惯,还是叫领导的好。”
杜仲一看马万里有点儿蔫蔫的,知道他有事,就说:“好了。你们两个女人看电视,万里,你跟我到书房里来一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杜仲对马万里问道:“说说吧,你遇到什么事了?”
马万里把自己给徐君然送礼,又被徐君然叫去把礼物退回来。还给批评了一顿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苦笑着说道:“这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还没有消息,看来徐县长那边已经有了新的人选了。”
杜仲眉头一皱:“你送了多少钱?”
马万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一万块。后面还准备再送两万的。”
杜仲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好你个小子,我给你办了这么多事。你从来都没有拿过三万来酬谢过我,为了得到局长的位子,竟然拿出这么多去送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使他拿三万块来送自己,自己能接受吗?三年前,他想办法给马万里弄到了这个副局长的位子,马万里包了一个一万块的红包来答谢他,被他当面拒绝了。他不是不需要钱,也不是不爱钱,他总觉得,他们的友情早已超过了钱的概念。虽然他与马万里的关系不是用钱来衡量和维系的,但马万里与别人的关系,如果没有金钱开路能行吗?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社会现实就这个样子,这也不能怪马万里。三万块,这个数字不算多,也不算少,看来,马万里真是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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