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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徐君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自己虽然能够改变,可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没办法改变的。就好像这次严打的扩大化,原本以为提前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像上辈子听说的那么严重,可是现在看到这几个文件,徐君然忽然觉得,在历史大潮面前,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
怎么样,对于中央提出的严打,你怎么看?
不知道何时杨维天已经看完了文件,来到徐君然的身边坐下,此时正笑着对徐君然说道。
徐君然一愣,看向杨维天,有些抱歉的说:书记,前几天我……
他是因为自己当时误会了杨维天,没有体会到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好意而道歉,毕竟杨维天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保护自己,可自己却以为他已经跟秦国同乃至上面的某些人同流合污,对他心生怨念,这真的让徐君然觉得很过意不去。
杨维天洒脱的摆摆手:萧主任都跟我说了,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就是江湖混的越久,胆子越小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多时候,有些话是不必说的太明确的。萧鸿桦跟徐君然谈话之后,就把自己和徐君然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杨维天,杨维天自然也看明白了,徐君然这个人,看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甚至于在接到县公安局的汇报之后,杨维天隐约之中觉得,这样的行事手段颇为眼熟,似乎跟徐君然的手段很像。
羚羊挂角,天马行空之间让几个不相关的事情扯上联系,杨维天甚至于觉得,这个事情徐君然就算不是幕后策划,也绝对是主谋之一。如果不是沈勇敢和秦国同的反应证明这个事情是确有其事,他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徐君然跟刘柳合伙设计了马丽娜和秦寿生。
对于这个事情,他倒是并不在意,毕竟想要在官场上混,就不要奢谈什么纯真、天然、善良、美好等等,那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官场上的人,个个都是笑面虎,背地里心怀鬼胎。玩政治讲不得高尚,来不得半点宽容和菩萨心肠;政治家诚实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软弱。不扶植潜在的对手,是官场的人事秘诀,而对于杨维天来说,秦国同就是自己的政治对手,虽然落井下石看上去有些可耻,可实际上,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下一次有机会扳倒对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对于刘柳的汇报,杨维天十分的重视,毕竟沈勇敢跟秦国同翻脸,再加上秦寿生打伤沈志强,在审讯当中交待了大量罪证,这基本上已经打破了武德县委常委会当中的平衡。而谁在官场上失去了抗衡能力,就会处处被动受制约。
官场上总能把原本平等的人弄得不平等,同学、朋友、亲戚概莫能外。自古以来多少人是死在朋友一手策划的阴谋之下,而不是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是死在叛徒手里,而不是死在战场上。官场毕竟不是战场,每一刀砍下去都要见血。官场上许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讲,许多事情只能讲不能做,不了解其中的变数,都是要栽跟头的。
此时此刻,杨维天觉得,整个武德县最大的变数,就是徐君然!
身在政界,在乎的就是位置。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当高官的也不是好官员。杨维天也有着自己的抱负和野心,单纯的说他是一个好人是不对的,如果真的是一个好人,他也就不会听从朱逸群的暗示,准备雪藏徐君然了。只不过是因为心里面的那一抹尚未消失的良知,使得他没有真正的对徐君然下毒手。
要知道,虽说处级干部待遇说起来和教授差不多,但是两者却有本质的不同。教授是学术头衔,标志着学问和知识;处级是官衔,标志着地位和权力。有的人有学衔无官衔,有的有官衔无学衔,两者很难兼得。学衔与官衔相互作用,便可你助我名,我助你势;名可得势,势可成名,名势互动,就能上可入天,下可入地。
杨维天做官是有个准则的,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贪求完满,他肯定不会对别人赶尽杀绝,会给别人留下余地。这是他从政多年以来总结出的经验。因为杨维天觉得,你必须让别人也要得到一点什么,你必须也要同时满足别人做官的自尊心和利益需求;你让别的官员一无所有,你把同僚们逼急了,只给人家留下跟你拼命的一条路,你自己最后也就一无所有了。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似乎在徐君然的面前,自己的这个理论有些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