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派快马送回主力大营,又让孙伏伽顺便派人把朱粲押来,已经无比熟悉陈丧良恶劣性格的孙伏伽一听大惊,忙说道:“殿下,难道你想让朱粲装着逃回太原城,去给我军充当内应?朱粲这个人反复无常,见利忘义,根本靠不住啊?”
“岂止是反复无常?见利忘义?”陈丧良冷笑说道:“用什么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来形容他,都是侮辱了这些词语,所以你还要叫尉迟敬德亲自把这个朱粲押来,我得防着这个畜生狗急跳墙,对我不利。”
孙伏伽听了又是一楞,忙又问道:“殿下,既然你十分清楚朱粲的本性,那你为什么还要见他?一刀把他砍了不就完了?”
“因为我要利用他的阴险歹毒,去替我对付一个更加阴险狠毒的敌人。”陈丧良淡淡回答,又一挥手,说道:“别多问了,去传令吧。”
孙伏伽这才领命而去,一向懒惰的陈丧良也难得亲自提笔,在一张官防文书上写下了几行字,签名后再次用印。然后没过多少时间,尉迟敬德和孙伏伽就带着朱粲来到陈丧良的面前了,此外让陈丧良哭笑不得的是,似乎是被自己之前的话吓住,尉迟敬德和孙伏伽不仅是把朱粲五花大绑的押来,还带进来了十名刀斧手,圆形包围着朱粲虎视耽耽,随时准备动手砍人。
朱粲当然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角色,面对着这种严重不信任自己的排场,朱粲神情上仍然还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仍然还是乖乖的双膝跪地,恭敬说道:“罪臣朱粲,叩见唐王殿下,殿下……。”
“住口!”陈丧良怒喝打断,咆哮道:“罪臣?本王麾下,几时有过你这样的臣子?本王八年征战,统帅将士先后何止百万?百万将士之中,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差点就致使我数千上万将士白白枉死!末了还替李氏逆贼助纣为虐,亲手杀害本王麾下将士数以百千计!本王都以曾经用你为耻,也从没给你委任过任何职位,你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自称罪臣?!”
难得看到性格温和的陈丧良这么发火,尉迟敬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左手一把揪住朱粲的后颈就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右手直接一拳砸在朱粲脸上,顿时把朱粲打得满脸开花,口中血沫横飞,牙齿都脱落了好几颗。朱粲心中暗恨,可是又不敢反抗也没办法反抗,只能是满嘴喷血的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罪人知罪,罪人罪该万死,罪人该死,求殿下看在罪人还有用的份上,饶罪人一条狗命。”
喝住尉迟敬德继续殴打朱粲,陈丧良又向朱粲说道:“不错,你这句话说得不错,你对本王是还有点用,本王也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但是嘛,就要看你接下来是否听话了。”
“罪人听话,罪人一定听话。”朱粲赶紧大点其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你是不是想让罪将假装逃回太原……?”
“怎么你们一个都比一个聪明?都能猜到本王的打算?”陈丧良笑了,笑着说道:“不错,本王是想让你假装逃回太原,重新回到李二郎身边为他效力。”
朱粲一听叫苦了,赶紧哭丧着脸说道:“殿下,不是罪人不愿为你效力,是殿下你也知道,那个李二郎是非同一般的狡猾,罪人现在回去他肯定会怀疑罪人,不会立即信任罪人。而且太原城池守备严密,出入困难,罪人就算探到什么军机,也送不出城啊?”
“殿下,如果你还不相信罪人,那你就让罪人去做攻城先锋吧。”朱粲也是豁了出去,主动请缨道:“殿下你攻打太原城时,罪人请令加入敢死队蚁附攻城,要么罪人就带十颗贼兵首级回来赎罪,要么罪人就战死城头,以死赎罪。”
“本王不要你蚁附攻城,也不要你去做内应,为本王刺探军机。”慢条斯理的说着,陈丧良拿着自己之前亲笔手书那道官防走到了朱粲的面前,把官防向朱粲一亮,说道:“我只要你这个带去给李二郎。”
仔细一看陈丧良手里那道公文,朱粲当场就傻了眼睛,也差点就怀疑自己的眼睛被尉迟敬德打坏了看错了,提着朱粲的尉迟敬德和孙伏伽也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起惊叫道:“殿下,你不是在玩笑吧?”
陈丧良亲笔签名并且用印的官防内容很简单,全文如下:封李世民为魏国公,右骁骑卫大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赏黄金白银各千两,赐免死金券,除谋反外,终生免死!
难以置信的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反复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朱粲这才惊讶问道:“殿下,难道你想让罪人去替你招降李二郎?你不是一直痛恨那个奸贼入骨吗?怎么还会想到要招降他?还给他这么大的恩典?”
“本王一向喜欢以德报怨,只要是投降的人,本王都没有杀害的习惯。”陈丧良微笑说道:“本王也是很不喜欢李二郎,但是马上有一件大事,我又要用上他的力量,所以他只要肯替本王干一件事,本王可以给他这些恩典。”
“殿下,你想让李二郎替你做什么?”朱粲怯生生的问道。
“让他劝说李建成开城投降,如果成功,本王就给他这个恩典。”陈丧良冷冷说道:“如果李建成拒绝投降,李二郎动手把李建成干掉,率领守军和宗族开城投降,本王也照样给他这恩典!李氏宗族,本王也绝不杀害!”
朱粲张口结舌了,稍微盘算了一下后,朱粲才怯生生的问道:“殿下,那如果李二郎又选择拒绝投降呢?”
“那你就找机会替我干掉李二郎。”陈丧良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回城后,可以直接告诉李二郎你被我生擒的事,然后就说你假装投降我骗得活命回城,被迫给他带信带话,然后他如果同意投降,你就帮着他行事,他如果拒绝,你就找机会干掉他,提着他的首级来见我。不管你是能帮本王劝得李二郎投降,还是帮本王取得李二郎的首级,本王都赦免你的前罪,给你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良田千亩,宅院金银,外加赐爵。”
只考虑了不到三秒钟,朱粲就答应了陈丧良的要求——因为这最起码可以立即脱身保命。陈丧良则对朱粲不是十分放心,安排了人手把朱粲秘密押解送回太原交给李靖,又让李靖派人监视朱粲携书入城,还当着朱粲的面向部下交代,说是一旦发现朱粲有什么不轨之举,可以立即处死!然后陈丧良才把那道官防装入信封,用火漆密封了交给朱粲。
朱粲被押走了,尉迟敬德和孙伏伽也都是大惑不解了,忙一起问道:“殿下,你真打算招降李二郎?你不是一直恨他入骨,怎么还想着招降他?还有,我军细作早有探报,李二郎在太原贼军里势单力薄,根本就斗不过李建成,把他招降过来没什么用啊?”
“不要小看了李二郎,他是没什么兵马了,但他身份毕竟放在那里,在太原贼军中还有一定话语权和影响力。”陈丧良平静说道:“还有李氏宗族,之前李家兄弟在大兴争权,李氏宗族站在了李二一边,后来李二被我们撵回太原后势微,李氏宗族遭到李建成报复打击,太原贼军十三总管就只有李神通一个人姓李,现在情况到了这一步,这些李氏宗族成员很可能还会站在李二一边。”
“那么殿下,你为什么不直接招降李建成?”尉迟敬德疑惑问道:“殿下你和李建成关系一向很好,潼关大战时,你们甚至还在战前互相托付家眷,你亲自出面招降他,应该很有希望啊?”
陈丧良笑了,笑得十分的苦涩,道:“李建成如果这么能容易招降过来,那他就不会想着在雀鼠谷水攻我军了,更不会把窦建德和刘武周也拉进战场,退回太原城内做垂死挣扎。水淹太原或许能破城,却未必能逼得他投降。”
尉迟敬德闭上嘴巴,然后孙伏伽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殿下,如果李二郎真的接受了你的招降,也真的劝说李建成开城投降或者杀掉了李建成开城投降,那怎么办?他的野心和心机,都十分危险啊?”
“为了十几万无辜的太原百姓,我愿意冒险把李二郎留在身边!”这是陈丧良嘴上的漂亮回答。
“支票是我开的不假,但是这银行嘛……,呵。”这是陈丧良心里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