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想到了,不就是说自己没想到么?
本来攻城时候专递处就一直留在城外军营中的,等大军进城安顿完毕,再回来接他们的时候这就迟了。
可问题是说真的,谁能想到啊,当时只顾着如何拦住秦毅了,不防他能跑了,更不防备他要对专递员下手。
原先这城里倒是也有飞来驿的驿站,但凤麟洲的羽族实在是太过爱惜羽毛,尽管就连圣皇都不愿轻易招惹他们,而叛军不是圣皇,亡命之徒本就什么都不在乎,于是叛军占领城池的当天城里的飞来驿站就撤了。
现在专递员一窝死绝,可着这孤城之中再也没人懂得如何召唤信使,陈东升他们简直就成了聋子、瞎子。等到追赶秦毅无功而返的两派剑士归来,陈东升已是火气都没了,呆呆地坐在军帐中仰头长叹。
“你现在就撒出快马,”半晌后陈东升吩咐常贵,“从三个方向出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联络上飞来驿,将消息传递出去。”
“是!”
“哦对了,”常贵刚转身陈东升又说:“去告诉梁南越,没事就把那些人都放了吧,秦毅走了,他们还是东楼人,不要没完没了揪着不放。”
“遵命!”
梁南越接到常贵的传话,想了想先让人把政政带了上来。政政被自己人弄晕之后很快就醒了,但关押这半天里水米未进,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你叫什么名字?”梁南越打量着他平静问道。
政政心想你知道,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了一遍。
“政政,”梁南越说,“我很好奇,你是东楼人,却为何甘心替那质子卖命?”
“秦毅吗?他一向对我不错。”
梁南越笑笑,“有恩报恩,”他说,“像是东楼汉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秦毅跑了,我们没能拦住他。”
梁南越紧盯政政,看他神色不变,像是压根儿不担心秦毅会被抓到,于是又说:“政政啊,我们都知道他要去元洲,好吧,既然你如此念他的好,那我就放了你去找他如何?”
政政摇头,梁南越反觉奇怪,“为什么,你不愿意?”他问。
政政说:“他在着是我的门主,我就应当效忠他,不过他走了也便和我没关系了。我是家里的独子,还有高堂老母等着伺候,要愿意跟着他我早上就走了,还能被你扣着?”
“哈哈哈……”梁南越非但没有怪他无礼,反而大笑着说道:“好好,好!哈哈,兄弟班出来的果然没有孬种。这样政政,如果你愿意加入我金华剑派的话,那我也拿出一个精英班交给你带,让你也搞个兄弟班出来好不好?”
政政似有迟疑,思考半天才说:“你让我背叛清凉山?不干!”
“糊涂!”梁南越生气道:“原来两家是有些小误会,但你也知道,在秦毅手里就都说开了,更何况他已经离开,我叫你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做个和平的见证,使两家重归于好。”
“那样的话……”政政说,“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先要门派应允。”
“哈哈,痛快!”梁南越拍拍手叫来人,吩咐道:“你带着政政下去先用饭,然后好生把他送回清凉山驻地。”完后他又对政政说:“我等着你的决定政政,金华剑派不会亏待你的。”
政政离开梁南越的大帐,后背上已是冒出了一背的冷汗,“国王,莫非你是神仙下凡?”他心里默念着。原来弄晕他的两名清凉山剑士并非什么叛徒,而是秦毅早就安排好的,让他们负责看着政政不要干傻事——这就是秦毅对政政的计划。
而当政政清醒过来,那两名剑士也立刻澄清了意图,并且把秦毅留给他的话带到,“政政,陈东升不会对你如何,唯一要小心的是梁南越。此人面善心狠,最喜欢耍弄手腕,如果他让你找我,切不可答应;若他邀请你加入金华剑派,也万不要拒绝——形势变了,五大门派必须团结对外,他需要一个我的人来缓和两派关系。能做到这两点你定会平安无事,相见有日,保重。”
就是这话,全被秦毅说准了。
但秦毅也是普通的凡人,虽能知人,却也无法料事如神。他对开成的安排上就出现了疏漏,因为那是回国之后的安排,并没想过……
梁南越打听到楚河山只是罚了何雷一年的薪俸,就也在见过政政以后很快叫来两名禁军。他无权处置禁军,只能以长老的身份责备几句就赶紧放人。最后就剩个开成,也被带到梁南越面前。
这个身穿崭新清凉山剑客服的独腿人是被抬到梁南越帐里的,看守弟子帮他做了个担架一样的玩意,直接把他给端了过来。
开成坐在担架上闭目不语,梁南越挥手让侍卫都出去,然后他走过近前,伸手掸了掸开成胳膊上早晨在雪地里滚到的一小块污渍,开成睁眼,梁南越笑着问他:“开成,太初的赵东城是不是你杀的?”
开成不言语,梁南越继续问:“我听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杀他呢,为了秦毅?他给你下的命令?”
“秦毅抓到了,”梁南越接着说:“就关在太初驻地,怎么样开成?只要你加入我金华剑派,我让你做执法处的一把手。何必去给那质子陪葬?”
“你们抓不到他。”开成自信地笑道。但梁南越分辨出了他声音里的不自信,否则他根本用不着开口。
“他是很狡猾,不过你也该知道,有人出卖了他。”梁南越说。
“是谁?”开成问。
梁南越笑笑,“答应我的要求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
开成剧烈地咳嗽两声,显得很虚弱,扯着沙哑的嗓音说道:“你要我一个废人有什么用?”
“你是个厉害的剑客,不是废人,开成,”梁南越真诚言道:“你知道,如果不能为我所用我就只好杀了你,但我不想那么做。”
开成挪动着身子似想下地,眼睛瞟了下放在一旁桌案上的双拐。
“哦,忘了。”梁南越走过去拿来交给他,“你这拐杖打得还真不错,哪儿找的木匠?”
开成拄着单拐跳下地,他手一搭上就知道旋口是开着的。梁南越背过身走向座椅,一边说:“你考虑一下。”说着他击掌叫人,看来是准备把开成再带下去。
就在这时,开成猛然使出拔剑式,抽剑出鞘,但他抽出来的只有拐杖剑的手柄,剑身已被截断了,依旧留在剑鞘里。而身后刚刚进帐的两名剑客却把长剑从他背上捅了进去。
大意了。开城临死还在想,明明早上梁南越就曾揭破过他的意图,又怎会留出这种机会?不过是想以刺杀门主之罪将他处决而已。
一向谨慎的开成被秦毅之事给扰乱了心神,犯下致命错误,他不该接手拐杖的。然而开成死得却没有半分遗憾,这样杀他,就说明他们根本没能抓到秦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