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外,江南巡抚路大人高坐在席,手中拿着三首最后选定的佳作,“众位,老夫以为这三首诗各具特色,高下难分,然李小姐的《桃花引》更胜一筹,桃花引,倾尽此生,‘美人笑颜隔云端,轻扑罗扇频断肠;飞花散落愁无数,怎奈春归化作尘。’由景入情,丝丝相扣,众位以为如何?”
坐在路大人身旁的一位年轻公子,眉清目秀,衣着华丽,道,“姑父所言极是,李小姐的‘飞花散落愁无数,怎奈春归化作尘。’最为传神,桃花落尽,碾作尘土,承宗认为将桃花的一生已然写尽。在桃花开着最丰美的顶端处飞落,是桃花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李小姐心思细腻,善于捕捉住这最完美的一刻,甚是难得。”
马承宗刚说完,李茂生斜着瞥了一眼马承宗,不可否认马承宗并不是一般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然他就是看马承宗不惯,“多谢马公子对舍妹的谬赞,在下以为沈小姐的《咏水仙》飘逸脱俗,‘凌波路冷谁相识,空倚东风寄芳思。’此诗虚渺将水仙的高雅气节写尽。但是---,”
李茂生语锋一转,“但是,在下认为,这三首诗虽妙,却不及某人。”
李茂生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这三首诗是经众人一致首肯的上乘佳作,怎还会有别的诗能超越这三首?
“李大少爷,那你说说是哪首诗?”马承宗挑衅道。
路巡抚和众多世家公子也都一脸迷茫和惊讶,十几首诗作,他们都一一品读过,怎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李茂生手中握着酒杯,慵懒地躺在席上,眸中带笑道,“依我看来,这些诗句虽美,却不及我家清洛表妹万分。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言辞精妙,简而不俗,实乃高雅之作!”
哈哈---,众人大笑,这也算是诗?他们之中不乏饱学之士,亦有十年寒窗苦读,难道连诗句的好与坏都品不出。
路巡抚抚须笑道,“本官看,李少爷你莫是醉了吧。”
赵慕恒立即接过话,应道,“路大人所言极是,李兄不胜酒力,怕是已醉了。但李兄之语,也不无道理,沈小姐的诗的确不凡,一闺中女子能将水仙描摹得如此淡雅出尘很是难得,但李小姐的《桃花引》无论在意境还是辞藻上仿佛略胜于沈小姐。当然,路小姐的《牡丹赋》富贵大气也不容我等小觑。”
李茂生仰头饮尽杯中之酒,一副慵懒闲散之样,而与其他世家公子的正襟危坐相比,仿佛显得格格不入。
“哈哈---慕恒说得有理。”路大人一听赵慕恒谈到自己的女儿,笑得愈加的灿烂,“茏翠,你这就去告诉夫人,今日在赏花宴上夺得头筹的仍然是李家小姐李玉琴。”
路大人一锤定音,赏花宴上,表姐凭《桃花引》高居第一,路岚的《牡丹赋》次之,沈含沫的《咏水仙》再次之。
凌清洛听到这个结果后,只是了然的抿嘴一笑,从她们三人的诗作上看,表姐的《桃花引》真是在于路岚和沈含沫之上,但凌清洛还是喜欢沈姐姐的那首《咏水仙》,水仙洁而高华,不同流合污,是她那个翰林爹爹一生的写照。
她只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赏花宴上的过客,一个从未引人关注的平庸女子,凌清洛静静地望着表姐笑靥如花的娇颜,那支桃花朱钗鲜艳的垂坠在表姐的发髻上,今日的众位公子,谁会有此荣幸,能得到表姐亲手相赠的桃花朱钗。
“清洛,你过来。”表姐李玉琴招手,轻轻地呼唤着她。
凌清洛慢慢地移了过去,等她走到表姐身旁时,表姐周围的那些世家小姐们早已散去,“清洛恭喜表姐。”
她没有那些华丽的辞藻,对于表姐,她有着说不出的依赖,就是这份依赖,表姐的喜悦也渐渐地渲染了她,但是她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一句恭贺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