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我的问话,停下脚步看着我“若我说来此只为一人尔,公主可信否。”
不大的油纸伞,断开了伞外的风雪。
他转过身来靠我极近,他周身所散发的那淡淡的青木香气缭绕于我鼻端,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平稳温热的呼吸,亦能看到他浓密微翘的睫毛。
他离我如此之近的俊刻五官,深如幽潭的双眸令我有些引溺其间之感,看到我披风的一角的月白色竟与他身穿的长袄颜色如此相近……
我忽然觉着自己心跳加快,双颊燥热。
我别过头去错开了与他相对的目光“只为一人?”
“是,只为一人。”
我很想问那句“为了谁”,可我又有些怕听到他的答案,是以只是“嗯”的应了一声。
花无颜见我未问出所为何人,亦不再说下去,只将油纸伞又向我这边送了送“公主走吧。”
并不远的一段路,我们却似是走了许久,其间花无颜说“公主自小便不喜人他跟随。”我奇怪他如何得知,问他他亦只笑不言,我想他整日里与白先生福生呆在一处,从他二人那里听闻而来也未可知。
只是他又道“儿时有一位夫人对在下说过,人要活着凡事才有希望,所以与性命相较,凡事皆可退让了”。
我听着这话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在何处所闻,只道“这位夫人看的通透,所言在理。”
他亦笑了笑,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既如此,公主日后莫要独自一人行走他处了。”
花无颜是个奇特之人,虽然每次与他相见,他依然如故的装扮,鲜少变换的淡然之色,似是一切截然未变,可却每每都会在他身上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他有些像一本书,翻开每一页篇章便可读到一则新的事物。
前方不远处,宛若疾步向这边走来,我停住了脚步问花无颜“你认为刺客何人指派。”
“公主心中已有定论,又何须再问。”
“我想听你的想法。”
花无颜顿了顿道:“刺客所用匕首乃乌金所造,乌金近些年采量越为稀少,亦早已皆纳入皇供,民间不可得,而此人却拿着如此招摇瞩目的匕首前来行刺,其因不外有他,有人希望此把匕首可引起众人注视,而我朝唯一一坐乌金矿所在之地为鲁襄。”鲁襄为皇后娘家祖籍所在。
花无颜所想与我一般无二。
起先初遇刺客,因为昨日我生辰喜宴之上与太子所闹不睦,我下意识中便认为是太子或皇后所为。
但之后我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太子又怎会如此愚蠢的在此时众人皆知我与他所闹不合之时派人行刺于我。
而另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欲挑起事端,欲嫁祸于太子。
而能这样做的人,不多……
宛若疾步来到近前,刺客之事似将她吓的不轻,此时亦是面色煞白,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路不肯松开。
回了朝霞殿我便去了浴房。
晒干了的花瓣因着热水的浸泡而散发出一阵阵清淡的花香,我靠在池边瞧着轻薄的雾气氤氲缭绕在温热的池水之上,任凭宛若为我顺着长发。
待回到殿中之时,见福生闭着眼,抱着长剑,靠在我殿门前一动不动,似尊门神一般。
我玩心突起,示意宛若噤声。
轻手轻脚的向福生走去,本想吓一吓他,却不料刚来到近前,便被他察觉,他猛然一睁眼,满目厉色,却是将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