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一拥而上,乱刀砍了那小子?”
“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一个长老点了点头。
“不妥!”另一个长老厉声道:“厉采用这种方法上位,绝对不会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搞不好我们荤粥族将四分五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吧!”先前那长老泄气地道。
长老们陷入了沉默。
“要不我们去找萨满问问?”一个长老试探着提议道。
“找他?那老家伙疯疯癫癫的,从来就没清醒过!”
“还是相信他为好!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加需要祖先的训示!”
人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相互用目光征询着彼此的意见。
“那就去问问吧!如果我们此刻还不做出决定,那就是等死!”最年长的长老终于迈出了脚步,于是其他人便紧紧跟上。
部落中的萨满并不住在营地,而是住在离营地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远远望去,能看见山坡上散布着的几个白色的石头堆。那些白色的石头是他从遥远的河边一个个捡来的,在这片草原上,有一些部落尊大地为母,有一些部落尊河流为母,唯独这个萨满与众不同,他尊石头为母,而且是白色的石头。
很少有人敢去他那里,即便是草原上游荡的狼群都会远远地躲着他。他需要鲜血才肯祭祀,否则他就会带走人们的灵魂。
有长老牵来一头用以献祭的羊。羊儿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悲催的命运,咩咩叫着不肯挪动脚步,却被硬拽着前行。
此刻萨满就坐在篝火前,就象一具干枯的僵尸。他用一双无神的眼眸望了望众人,那双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就好象一条死鱼的眼。
所有人都躲闪着萨满的目光。那目光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能洞穿所有人心中的秘密。
羊就被栓在一根枯木桩上,瑟瑟发抖。
“睿智的萨满大人啊,我们来寻求您的帮助……”长老们将右手抚在左胸,躬身朝那人施礼。没人知道这个神秘的存在已活了多少岁,如果他在中寿的时候死去,也许埋骨之处的树木已亭亭如盖了。
“给我血……要新鲜的……”萨满朝众人伸出了干枯的手指。
“是!”一个长老急忙跑去羊那边,顷刻便传来羊儿的哀鸣。
血就盛在一个破烂的陶碗里,腾腾地泛着热气。
就如同一个在沙漠中饥渴难耐的旅人,陶碗一下便见了底。血迹还残留在萨满的嘴唇上,只见他眼中的眸子间或滚动,似乎已经恢复了活力。
他拾起了一个羊粪蛋,将它摆放在一束燃烧着的芨芨草之上,然后站起身,开始围着篝火旋转。他甚至赤足踏过篝火边缘,丝毫感觉不到脚下的炙热。
他越转越快,如风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垂死之态。他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口中嗬嗬而叫,吓得长老们急忙朝后退了几步。
话说他转了这么久,还没转晕自己的脑袋吗?
芨芨草被他衣袂带动的旋风吹拂,燃烧得越来越旺。没有人胆敢哼声,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羊粪蛋。荤粥族的命运,如今就要交给这个羊粪蛋决定了!
篝火中,火焰突然腾地一声窜起老高,火舌迅速舔过那束芨芨草!萨满大叫一声,仰面瘫倒在地,手脚急促地抽搐。
长老们迅速围了过来!待那股火焰渐渐低沉,直至熄灭,他们开始寻找掉落在灰烬中的宝贝疙瘩。
老头们虔诚地匍匐在地,几颗皓首围成了一圈。芨芨草刚才所在的位置被一个长老用木棍画出了一条横线。他们看得很清楚,羊粪蛋掉在了横线的西侧!
“容刚越过黑水河不久,他所在的方位是东,那这边应该是厉!”
那就是说,祖先选择了厉成为荤粥族的继任者!
“既然祖先的旨意大家已经获悉,那我们就按照祖先的旨意去做吧!”一个长老望着大家道:“希望大家不要再当墙头草!”
“对!谁再三心二意,就让他死在利刃之下!”一个老头掏出利刃,紧握在手心。随着利刃被他从手心中抽出,鲜血淋淋在篝火里,发出嗤嗤的声响。
“干吧!”老头们终于下定决心,歃血为盟。
没人去管那个萨满,瞧那样子,他还在被鬼神附体,不过再等一会就会自己醒来。
福兮?祸兮?羊粪蛋会不会害了大家?一个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他边走边回头望了望山坡,嘴里嘟囔着道:“我总觉得这样很不靠谱!”却不料脚下一步踏空,一股脑地滚下山坡。旁边几个长老猝不及然,伸手却抓了个空!只见那人一路滚下,最终脑袋撞在一块大石上,鲜血四溅,身子却是停了下来。
长老们慌忙赶到时,只见那人满头鲜血,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这就是胆敢质疑祖先旨意的后果?长老们面面相觑。
仰望山上,那萨满正望着这边,白蒙蒙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