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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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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飞,一口气让过八条尾巴,但被第九条尾巴扫中胸膛,闷哼一声,摔了出去,他就地翻滚,变成九尾白狐,体格雄伟如山,比起红狐壮大一倍。

    “白虎吕品,”白狐口吐风雷,“我来给你上一课。”

    九条雪白的尾巴屈伸如蛇,尾巴尖儿扫过虚空,留下惨绿屈曲的光痕,光痕连接不断,构成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吕品一眼认出那是狐语——白狐将尾巴变成了九支符笔,同时使用狐语书写符咒。

    白狐低吼一声?,符字集结成团,迸射激烈电光,从耳朵到爪子,电流纵横交织,如同蓝白相间的铠甲,若隐若现地覆盖全身。

    红狐也在摇动九尾,勾画光白的符咒,砰的一声,爆出熊熊烈火,顺着尾巴尽情流淌,很快也把自身裹了进去。

    “狐青衣对你不错,”白狐阴郁地看着外甥,“《九尾狐书》也传给你了。”

    “世上的狐神不止你一个。”吕品答道。

    “没关系,”狐白衣纵身扑出,“很快就只有我了。”

    红狐闪身一跳,避开白狐的爪牙,扑向它的左胁。白狐拧腰摆尾,九条尾巴喷射出长长的电光,就像九把弯曲自如的镰刀,不分先后地卷向吕品。

    这一扫范围极广,红狐向后一缩,扬起尾巴,如同九条燃烧的长鞭,悍然迎上了闪电呼啸的巨镰。

    九尾对上九尾,抽打冲撞,缠绕钻刺,不断寻觅对方破绽,攻击对方的要害。电光切开烈火,火舌渗透电网,尾巴抽打身体,巨大的妖狐发出痛苦的吼叫,它们的爪子和牙齿也没闲着,撕咬抓挠一样不落,想尽办法给对方的身上留下痕迹。

    吕品一动,天素同时出手,指尖符光闪烁,解开了简真的束缚。大个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来不及解救其他人,准魔徒已经冲了上来。闻人寒一马当先,掀开斗篷,露出狂怒的老脸,他一边奔跑,十指飞动,意念所向,息壤拔地而起,化为两条粗长的土蛇,一条向天素横扫过去,另一条蛇口怒张,恶狠狠咬向简真。

    大个儿惊叫一声,就地乱滚,土蛇撞在地上,钻进息壤,如鱼得水,潜游了数米,又从土里钻了出来,摇头弄牙地咬向简真的屁股。

    “妈呀!”大个儿翻身跳起,撒腿就跑,忽见前方黑影晃动,一个家伙挡在前面,又高又壮,正是“百爪蜈蚣”纪权,数不清的怪藤从他身上钻出,乱糟糟地缠绕过来。

    简真匆忙掉头,土蛇当面扑来,大个儿吓软了腿,不料蛇头一顿,停止不动,浑身绿藤缠绕,零零星星长出杯口大小的白花。

    简真一愣之间,叫人扯了一下,踉跄向左跌出,枪矛似的藤蔓与他擦肩而过,惊出他一身冷汗。大个儿扭头看去,抓住他的正是天素,女孩右手一挥,指尖红光爆闪,一道“惊爆符”击中纪权,“百爪蜈蚣”斗篷着火,哀叫着摔出老远,腰腿之间血肉模糊。

    “大家小心,”“准魔徒”里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她会‘一指龙文’。”

    闻人寒暴跳如雷,使出水化身营救同党,一片水光闪过,纪权身上火焰熄灭,腾起袅袅青烟,他伤得很重,躺在地上不绝**。

    天素一手拽住简真,一手书写符咒,连写两道“霹雳符”,击退两个准魔徒。

    “我该干吗?”简真见她以寡敌众,心里过意不去。

    “跑!”天素连翻白眼。

    “往哪儿跑?”大个儿憨憨地问。

    “神殿外面……”天素写出“炙弹符”,数十个火球漫天飞舞,挡住飞来的金光薄片。金片撞上火球,化为袅袅白烟,也有漏网之鱼,穿过火球屏障,钻进简真的胳膊,登时皮破血流,大个儿一面惨叫,一面呆柯柯站着不动。

    “喂,”天素莫名其妙,“你还呆着干吗?”大个儿扭捏两下,支吾说:“我跑了,你怎么办?”

    形势如此险恶,简真不改本色,天素又气又恨,踹他一脚骂道:“笨蛋,你在这儿我才难办。”

    简真身子一缩,心里不胜失落。天素说的没错,他没有道器,不会化身,留在这儿只是累赘,他心有一百个不甘,无奈把脚一跺,转身冲向大门。

    忽然金光满眼,天宗我张开大嘴,喷出滚滚烈焰,大个儿吓得向后一缩,左右瞅瞅,试图绕过火墙,可那火焰活了一样,随他脚步不断蔓延,简真走到哪儿,火就烧到哪儿。

    大个儿满头大汗,瞪着火焰一跺脚,突然埋头冲了进去。刹那间,灼热笼罩全身,火焰烧破衣裳、舔舐皮肉,简真不管不顾,向前猛冲,霎时冲破火墙,浑身烈火包裹,传来钻心灼痛。

    “噢……”简真向前一扑,就地乱滚,想要压灭火焰,可是那火非但不灭,反而越烧越烈,大个儿又痛又怕,失声发出惨叫。

    忽然水光星闪,落到简真身上,火消烟灭,凉沁沁渗入肌肤,掉头一看,女孩的影子在火里晃动,素白的面孔就像飘扬的雪花。天素又一次救了他,却被天宗我困在火里。

    简真胸中酸热,忍痛跳起,冲向大门。天宗我忽闪一下,再次挡住去路,金脸上生出细长的尖刺,刷刷刷兜头扎来。大个儿吓得连连后退,金刺刁钻狠毒,不离他的要害,简真躲闪不开,双手护住头脸,正要惨叫,身后热浪翻滚,红狐腾空扑来,九条尾巴烈火熊熊,呼啦啦地卷向金脸。

    火克金,天宗我有所忌惮,横着飘向一边。简真逃过一劫,浑身发软,看着红狐还没说话,刷的一声,白亮如月的尾巴横扫过来,凶猛缠住红狐,把它拉扯回去,直上直下,狠狠砸中地面。

    红狐一声悲鸣,甩出九尾,挺直如枪,刺向白狐的头脸。白狐摇头躲过,收回尾巴,晃一晃,消失了。

    “隐身术!”吕品心往下沉,匆忙跳起,不防头部剧痛,挨了凶狠一击。它两眼发黑,向后翻滚,跟着浑身发紧,又被无形的尾巴缠住,尖锐的痛苦从脖子传来,火红的皮毛上多了一排细小的孔洞,他的元神挤成一团,无可奈何地向小孔流去——狐白衣杀疯了心,打算活吃了这个不听话的外甥。

    “噢!”神殿里响起简真的怒吼,大个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到红狐身边,对着空气胡打乱踢,拳脚所向,传来噗噗闷响。

    秘魔忙着噬元,没料到这小子胆敢来捋虎须,一愣神的当儿,红狐挣脱出它的爪牙,尾巴夹风带火地扫了过来,歪打正着,正中白狐脑门,狐白衣滚到一旁,身上火光乱蹿,分明勾勒出隐没的身影。

    红狐一跳而起,尾巴卷住简真,就地一旋,把他扔向大门。白狐飞身阻拦,可是身上的余火暴露了行踪,红狐咆哮一声,把它扑翻在地,没头没脑,胡顶乱撞。白狐遇上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筹莫展,咆哮连连。

    简真人在空中,就听嗤嗤锐响,明晃晃的金刺向他飞来,他吓得缩成一团,忽听天素一声锐喝,火球翻滚从他身边掠过,跟着一声爆响,尖刺缩了回去。

    大个儿摔落在地,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外,运足力气一声大吼:“救……”吼叫没完,右脚一痛,扭头看去,一根藤蔓缠住他的小腿,藤蔓的主人是一个准魔徒,斗篷盖住头脸,身段像是女子,她右手一招,把简真拖回神殿,跟着左手一扬,无数银芒钻出地面,咻咻咻飞向赶来的天素。

    女孩闪身让过,挥手放出大火,银芒穿过火焰,化为袅袅白烟,她停下脚步,望着对方两眼发直,轻声说道:“是你?”

    “是我!”准魔徒掀开了斗篷,露出萧堇的面容,她瘦脸阴沉,眼神游移不定,

    “你也要入魔?”天素怒气上冲,更多的却是失望,这些日子萧堇对她照顾有加,女孩嘴上不说,心里颇为感激,。

    “没办法,”萧堇苦笑,“我可不想在天狱呆一辈子。”

    “无耻!”天素冲向神殿大门,忽听萧堇说道:“我告发了你妈妈。”天素应声一顿,回头看向女子,目光不胜惊疑,萧堇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说:“她太天真了,约我一起越狱,我假装答应,暗中向看守告发了她,把她送进了地牢。”

    “你……”天素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什么这样干?”

    “为了减刑呗!”萧堇耸了耸肩,“可是裴千牛耍了我,没有大魔师,我还得呆在这儿发烂发臭,变成一个糟老太婆。”

    “你该死!”愤怒压倒了理智,天素反身走向萧堇。猛可间,她感觉异样,扭头一看,发现准魔徒各就各位,挡住神殿大门,把她团团围住。

    “有意思,”天宗我啧啧说道,“苍龙天素,原来你的弱点是母亲。”

    “天素!”简真趴在地上哼哼,“你上当了。”

    “闭嘴!”天素中了圈套,也很懊恼,扫眼看去,红狐打着旋儿撞上墙壁,声音又闷又沉,仿佛击打破鼓,它滚落在地,挣扎不起,白狐显露身形,向他慢慢走去。

    天素吸一口气,神识到了指尖,下一次动手,不管结果怎样,都将至死方休。

    “天素,”天宗我幽幽说道,“别那么固执,你还有选择。”

    “什么意思?”女孩瞪着魔师。

    “活着是一件幸事,”金脸的声音有着催眠的魔力,“以你的天赋,必将成为最杰出的魔徒,到那时,你就能向皇师利和斗廷复仇,为你的兄长和母亲讨还公道。”

    女孩皱眉不语,简真望着她心神不安,忍不住叫道:“天素,别听他的……”

    “闭嘴!”天素瞪他一眼,抬头直视那张金脸。

    “怎么样?”天宗我转动眼珠,“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天素声音一扬,冷静而又决绝,“危字组,永不屈服!”

    神殿陷入寂静,简真激动得浑身发抖,攥紧拳头,嘶声叫道:“危字组,永不屈服!”红狐也低吼一声,抖索索站了起来,盯着白狐目光如炬。

    “好吧!”金脸叹了口气,“杀了他们。”

    白狐沉腰低头,九条尾巴电旗飞扬,五个准魔徒十指飞动,各种化身先后登场。

    咻,一道乌光钻进大门,众人一愣之间,乌光凌空爆闪,发出惊雷爆响,强烈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就像给神殿蒙上了一层惨白的柔纱。

    强光撕裂了结界,天素手搭凉棚,看向殿门,黑压压的人群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裴千牛,天关星面沉如水,身后跟着上百名看守。

    “天狱长!”简真欢呼起来,“您可算来了。”

    裴千牛冲他点点头,流露几分赞许,跟着又看了看天素和红狐,用洪亮的声音说:“孩子们,烈火炼真金,危难见英雄,你们做出了非凡的选择,身为一个老家伙,我要向你们鞠躬致意。”说着左手按胸,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看守蜂拥而入,毛笔指向准魔徒。四周沙沙作响,夸父们穿墙而入,一手握着息壤变成的武器,一手牵着巨大的天狗,犬妖呼噜作响,眼里闪动嗜血的冷光。

    形势顷刻逆转,猎手变成了猎物。狐白衣变回原形,天宗我上下沉浮,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狐白衣?”裴千牛嘲讽地看着狐妖,“或者该叫你文大夫?”秘魔笑了笑,反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世上不止你会变化术。”天关星拈着胡须洋洋自得。

    “哦?”狐白衣想了想,“你派人变成囚犯?”

    “对,”裴千牛说道,“自从出现命案,我的调查就从未停止过,尽管走了不少弯路,到底还是揪住了你的狐狸尾巴。当魔徒出现,你就有了嫌疑,因为魔徒是跟着最近一批囚犯来的。我让白虎厅做了调查,所有囚犯和押送他们的看守里,文彦青最为可疑,回来之前他在休假,去过不少地方,行踪最难把握,就连白虎厅也说不清他到底见过什么人。”

    “但凭这一点,你也不能断定他是魔徒。”秘魔一派悠闲,就像在说别人。

    “话是没错,可你自作聪明,自取灭亡,”裴千牛轻蔑地扫过一干准魔徒,“这帮家伙都是终生监禁的要犯,天狱里的事故十有八九都跟他们有关,只要盯着这帮杂碎,任何问题都能水落石出。所以我外松内紧,表面无计可施,暗地里派出看守变成囚犯,混进三大帮派,经过一番调查,很快发现了你的踪迹。你胆大包天,居然在囚犯里发展魔徒,哼,本来早就能抓捕你们,可我偏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想要看把戏,何不再等一会儿?”狐白衣笑了笑,“我的戏才刚开始呢!”

    “我可不想看着三个孩子没命。”

    “天狱长……”简真感动得热泪盈眶。

    “放心,你们安全了。”?裴千牛目光一转,看向萧堇,女犯讪讪地收起藤蔓,大个儿翻身跳起,拐着脚跑到天狱长身边,挺胸凹肚,昂然四顾,一扫狼狈光景,变得神气活现。

    “裴千牛,看来你还不笨,”狐白衣顿了顿,“不过有些事情你也并不知情。”

    “什么事?”

    “好比谁杀了蝎尾狼和蜘蛛猴?”

    裴千牛一愣:“不是你?”狐白衣摇头说:“后来噬元的是我,前面两个人跟我无关。”裴千牛瞅着他打量一通:“你知道是谁?”

    “我暗中拍到一些东西。”秘魔抽出一张符纸,看守的笔尖纷纷向他指来。

    “别担心,摄影符!”狐白衣一挥手,符纸悬空,他挥笔点亮,“回影还形。”

    空中出现虚无幻象,场景是天狱的巷道,百里玄空脚步匆匆,拐过一处墙角,迎面遇上巫唐,掏出一根水晶管子,低声说:“方飞的元气到手了。”

    巫唐接过管子,审视其中的天青色元气:“文彦青呢?”

    “他忘了所有事。”

    “你确定?”

    “确定!”

    “你先回去,”巫唐把管子递还给摄神者,“找机会干掉蝎尾狼,把方飞的元气留在他身上!”

    “可是……”囚犯面露迟疑。

    “没什么可是,”巫唐打断他说,“除非你想在天狱呆一辈子……”

    随即场景变幻,百里玄空出现在琼田,他漫步走向蝎尾狼,后者瞪眼望他,脸上布满惊悸,身子僵硬不动。摄神者走到他身前,阴沉沉看了一眼,把一根冰刺扎入他的心口,鲜血汹涌而出,冰刺随之融化,变成天青色的雾气,在伤口附近萦绕不去……

    画面一转,这一次是蜘蛛猴,他方便完毕,哼小曲儿,系着裤带,忽然听见什么,扭头一瞧,眉开眼笑。百里玄空走上前来,突然把冰刺插入他的心口,蜘蛛猴笑容凝固,冰刺却飞快地融化,变成一团天青色的气体……

    “摄影符”至此结束,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巫唐。副狱长面如死灰,两眼瞪着幻影消失的地方,活是离了水的金鱼,张着嘴巴微微喘气。

    “巫唐,”裴千牛忍不住低吼,“你为什么这样做?”巫唐回过神来,小声咕哝,“这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谁的意思?”

    巫唐抿嘴不答,裴千牛盯着他又问:“皇师利?”巫唐还是不吭声,天关星摇了摇头:“拿下他!”两个看守上前,收缴巫唐的毛笔,麻利地给他戴上符锁。

    “我会把你交给斗廷,”裴千牛冷冷说道,“希望你足够明智,不要代人受过。”巫唐怨毒地看他一眼,咬着牙低下头去。

    “所以方飞是冤枉的啰?”简真眉飞色舞。

    “这是我的错,”裴千牛老脸发烫,“处置完这些魔徒,我就把他放出来……”他稍一犹豫,无奈补充一句,“只要他还活着。”

    简真心头一跳,看向吕品,懒鬼变回原形大口喘气,他看着秘魔隐隐不安。狐白衣的举动不合情理,裴千牛的威望很高,揭穿巫唐也不能分化看守,再看秘魔,不慌不忙,不焦不躁,事有反常必为妖,今晚的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

    吕品忍不住看向那张金脸,天宗我面容沉寂,俨然事不关己,裴千牛看他一眼,拧起眉毛说道:“天宗我,还有什么话说?”

    “无话可说!”金脸淡淡说道,“你也许赢了。”

    “盘震,”裴千牛一挥手:“拿下他们。”

    “是!”夸父王法杖一戟,大门周围的息壤急剧生长,霎时封闭出口,神殿变成了一间土牢,把所有人都关在里面。

    “你干什么?”裴千牛又惊又怒,扬笔指着巨人,“想造反吗?”

    “造反?”盘震歪了歪硕大的脑袋,“听起来很不错。”

    “青阳蚀心!”裴千牛笔尖扭转,“仙藤甲”上的龙文青光暴涨,藤条如同剧毒的虫豸在夸父的胸腔里穿梭,饱吸巨人的热血,染上殷红的光泽。

    盘震面庞抽搐,可是屹立不倒,别的夸父却支撑不住,捂着胸口轰然跪倒。仙藤甲连接心脏,深入元神,一旦发动,钻心入脑,炼魂荡魄,这些洪荒巨人也难以抵挡。

    “天宗我,”盘震注视金脸,“你还等什么?”

    金脸诡秘一笑,说道:“等你的效忠。”盘震愣了一下,勃然大怒:“你答应过我,封闭了神殿,你就解除‘仙藤甲’。”

    “可你还没有效忠。”天宗我不为所动。

    “这是讹诈……”夸父王再也支撑不住,左膝噗通跪倒,通身青筋暴突,“夸父……只忠于盘古。”

    “想想吧!”大魔师冷言冷语,“只要宣誓效忠,夸父族就能摆脱束缚、重振雄风,这个机会万载难逢,以前不曾有,将来也不会有……”

    “攻击天宗我!”裴千牛看穿金脸的意图,叫声中透着恐慌。

    看守扬起毛笔,对准金脸发出符咒。金脸陡然缩小,变成一团金光,在符咒之间来回穿梭,漫天的符光似要将它淹没,天宗我的声音断断续续:“盘震……你的时间……不多了……”

    盘震望着金光,眼神纠结无比,它缓缓举起右手,粗浊的声音在神殿里回荡:“盘古在上,我,成都载天之王,夸父盘震率领夸父一族,甘愿臣服于大魔师天宗我麾下,上达青冥、下及黄泉,千秋万载,此心不移……”

    “聪明!”天宗我话音落地,金光暴涨,金脸再次出现,涨大十倍不止,“秘魔,护法!”

    狐白衣挺身上前,挥舞毛笔,挡开看守的符咒,金脸口唇翕动,发出阴沉的咒语,窸窸窣窣,古怪陌生。

    “这是……”天素侧耳聆听,眼神微变,“象蛇语!”

    “你确定?”吕品瞪着天素,后者点了点头:“我研究过象蛇的语言,它的发音极其复杂,用人类的嘴巴根本说不出来……”

    “糟了!”懒鬼望着不断膨胀的金脸,心底生出无法遏止的恐惧。

    嗤啦,金脸爆裂,迸射出十一根金刺,锋锐无比,急如闪电,钻进夸父们的身体,所过之处,“仙藤甲”藤蔓断绝、四分五裂。

    “仙藤”顽强了得,断掉之后又疯狂生长,金刺随之分裂,化为千丝万缕,钻进每一根“仙藤”,穿透虬结的血肉,直抵夸父的元神。金光与青气像是两条大蛇,在夸父的身体里角逐纠缠,青气节节败退,金光所向无前,如同金色的血管,纵横交织,无所不至,很快布满了雄伟的躯干。

    “裴千牛,”狐白衣笑嘻嘻说道,“你上当了,这是一个圈套。”天关星瞪着他,两个鼻孔咻咻喘气,秘魔视如不见,接着说道:“我们早就知道你派看守变成囚犯,所以将计就计,故意把今晚的消息泄漏给你。你听说大魔师要来,一定会召集所有的看守和夸父,所以我策反了夸父,只要看守进来,立马封闭神殿。发展魔徒只是一个幌子,我们真正的意图是要把看守一网打尽……”

    裴千牛脸色发白,反手掏出一面通灵镜,点亮镜面,可是界面一片惨白。

    “别费事了,”秘魔笑道,“我们选在神殿动手,就是因为息壤可以切断通灵,裴千牛,你别想联络斗廷。”

    “那又怎样?”裴千牛注视人群,悲壮地说道,“兄弟们,道魔不共戴天,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必须血战到底……”

    “昂!”盘震一声狂叫,打断了他的演讲。夸父之王抬头起身,“仙藤甲”枯萎成灰,簌簌簌地振落在地,金色的脉流退缩消失,天宗我的尖刺收了回去。

    盘震低头看看,伸手抚过胸膛,“仙藤”留下的孔洞随之愈合,古铜似的肌肤闪闪发亮。

    数十万年的桎梏一朝解脱,夸父王畅快淋漓,仰天狂啸,漫长岁月里积累的闷气随着啸声一泻而出。其他的夸父也摆脱了束缚,纷纷应和君王,随之纵声长啸。啸声合在一起,势如狂风暴起、惊雷炸响,震动神殿的屋顶,穿透厚厚的息壤,在辽阔的星空下盘旋激荡,所有的囚犯都从睡梦中惊醒,听着可怕的啸声,发出本能的战栗。

    “木神鞭!”裴千牛抖动笔尖,青碧色的长鞭凭空出现,刷刷刷挽着鞭花,卷起滔天狂澜。盘震收起啸声,瞪视藤鞭,白色的瞳子变得血红,狂暴的怒气汹涌而出——木神鞭让它吃尽苦头,夸父王对它恨之入骨。

    “准备战斗!”裴千牛毛笔挥舞,啪,“木神鞭”发出清脆的鸣响。

    若干看守拥到他身边,更多的呆立不动,眼里的恐惧遮掩不住,天狱长心里咯噔一沉,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战斗是为了取胜,”巫唐冷不丁开口,“明知道会失败,为什么还要战斗?”

    “闭嘴!”裴千牛惊怒交迸,“我宰了你……”

    “那可是夸父,盘古之子,大地之王,”巫唐语速很快,“道祖和四神为了制服它们,付出了惨重的牺牲,才给它们穿上藤甲,现在藤甲没了,它们重获自由。道祖杀不死的东西,我们会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吗?如果战斗开启,我们全都会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

    “入魔”两个字刚到嘴边,裴千牛的笔尖电光迸射,一道“霹雳符”直奔他心口,不防金光一闪,天宗我挡在巫唐身前,电光穿过金脸,被它的触手导入息壤。

    “说得好,”金脸变成两张,一正一反,正面对着天关星,反面冲着副狱长微笑,“说下去。”

    巫唐狠咽一口唾沫,他从对方的笑容里得到鼓励,发出一声撕心裂肝的嚎叫:“加入魔道,成为魔徒!”

    “这正是我想说的,”天宗我的脸变成四张,露出相同的笑容,分别朝向东南西北,“要么加入我,要么杀无赦。”

    看守沉默下来,几个年轻男女垂下笔尖,低头退到巫唐身边,紧跟着更多的看守步其后尘。眨眼工夫,投降者达到半数,裴千牛看得浑身发抖,失望有如毒蛇啃噬他的心志,巫唐的脸色却由恐惧变为狂喜,左顾右盼,洋洋得意。

    “道者就是道者,”天宗我微笑,“一旦面对死亡,就会变成懦夫。”

    “胡说!”裴千牛扬起头颅,轻蔑地扫过屈服的下属,“懦夫就是懦夫,永远都是懦夫。”

    “天狱长,”阴练华颤声说道,“我们怎么办?”

    “战斗!”裴千牛双眉倒立,“至死方休。”

    “夸父们,”天宗我高叫,“报仇的时候到了。”

    “笃!”盘震法杖杵地,地面有如波涛涌起,看守站立不稳,东倒西歪,握着毛笔胡乱发出符咒,十有七八未能击中敌人,剩下的落到夸父身上,好比石沉大海,巨人的身上笼罩“盘古土瘴”,昏昏黄黄,能够抵御大多数符咒。

    “笃!”法杖再次杵地,息壤顺着所有夸父的双脚向上爬行,覆盖巨人全身,变成了一副古朴厚重、威严十足的盔甲。

    “笃!”法杖第三次杵地,看守无不心生错觉,时间仿佛变慢,身子沉重不堪,吸力来自脚下,直要把人拖入地底。

    盔甲披戴完毕,盘甲伸出右手,息壤拔地而起,在它手里凝结成一支特大号的投枪。

    “去!”巨人抡起投枪,冲着裴千牛奋力掷出。

    天关星拧身躲闪,投枪贴着脸颊飞过,洞穿身后一个男看守的胸膛,势头不止,又把另一个女看守穿在枪尖,嗡的一声,把两人同时钉在地上。

    人群惊慌四散,夸父并未罢休,更多的投枪呼啸而来。换在平时,投枪不难躲开,而今重力剧增,除了少数首领,大多数看守无法对抗“镇星术”,行动变得迟缓,眼睁睁看着投枪贯穿身躯,一时间,惨叫四起,九个看守血溅当场。

    一轮投枪扔完,夸父双手向下,拔出大块息壤,变成开山巨斧。

    “砍掉他们的头!”盘震法杖向前,厉声下令。

    “砍掉他们的头!”夸父们挥舞巨斧,嗷嗷怪叫着冲向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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