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一时也不好反对,只道:“公子此话虽是善意,可是这人失了礼法,怕是不能轻饶。”
袁西望神情坦然,似乎早有定计,依旧笑道:“常言道,法外施恩,便是法内也不忘乎人情,掌柜又何必将事情闹大,显得自己度量狭小。”
掌柜听袁西望说到了度量,脸上就多了些顾虑,读书人最是重名,被人传说没有度量,那可是有辱名节的事情,这时,就有些犹疑不定的样子。
袁西望见状,知道掌柜心意有所动摇,就接着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掌柜就放了他,一则全了掌柜的道义德望,二则,也让他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这话说出去,周围就有人开口赞同:“这容人之量,也是要顾及的,便饶他一次,也是无妨。”
掌柜闻言,犹豫就变得确定,神情虽还是有些不愿,但也开口说道:“好,便听这位公子一言,饶恕了他!”说着便让店内伙计松了手。
书生曲流觞逃得一难,忙四处告谢,周围之人却不理他,见事罢了,就陆陆续续走开。
袁西望尚且没走,就见那清风斋掌柜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不如入内一坐,也让老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这人年老成精,知晓像袁西望这种能为人出头,又谈吐不凡之人,必是有所本事,就起了拉拢的心思,倒也是商家本色。
袁西望却淡淡一笑,婉言拒绝道:“此刻却是不能叨唠掌柜了,尚且一身风尘,落脚之处也未定下,待将这些琐事安排了,再来与掌柜一叙。”
他这么说了,掌柜也不好再强留,便道:“如此,老朽就不挽留了,公子好走,日后闲下再来我这逛逛。”
袁西望点头应承,微笑道:“这是自然。”说着就拱手辞行,朝远处走去,欲要寻一间客栈,打点一番。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呼喊:“公子留步!”
回头一看,却是那得他解围的曲流觞追了上来,他来到面前,立刻就对着袁西望拜谢起来:“多谢公子大义,救我于水火,小生实在感激涕零!”
袁西望见他说着便要下跪,略有些无奈的神情,微笑摇了摇头,手上似乎做了个动作,这时,曲流觞就好像被一股无形之力拖住他双膝,怎么也拜不下去,还未来得及感受,袁西望已经把手扶在他肩上,将莫名力道掩饰过去,就听他说道:“兄台客气了,些微小事,不致如此。”
曲流觞无法下拜,自然不是被袁西望气势折服,不由自已。这乃是极为高明的武道修为所致。袁西望这手功夫,已然到了无形无迹之境,用武林中的话说来,便是意与气合,心念所动,举手投足,也暗含玄机。
便是燕广陵这等绝世高手,内息修为臻至先天,也只是勉强达到心之所往,气息所在,要如现在袁西望这样轻松自然,也是不能。如此看来,他这半年虽然未曾寻到仙门,可武学修为却是一日千里,并没有荒废时间。
曲流觞见袁西望含笑看着他,气质坦荡,没有丝毫挟恩报复的意思,当真是君子之风,心下佩服,便道:“公子气度过人,实在是我所不及,不过,今日若非兄台解围,在下可真是惨了,你便不求所报,也实在让我良心不安。”
袁西望没想到这人如此执着,但也感到他心中诚意,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兄台多虑了,倒是看公子言谈,似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便是在这玄州城中,也绝非泯然众人,怎得落魄到要变卖书画?”
曲流觞闻言,似又想起心中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哎,这话说来,便是一言难尽了。”
袁西望本不愿打听别人私事,可又想道:“这人看来也是有些遭遇,我初来此处,谁也不认识,要打听仙山消息,也十分困,既然与他有缘,便干脆结个友谊,也不是坏事。”于是,就开口说道:“今日一事,算来与兄台也是一场缘分,不如兄台就与我一道,待我寻个住处,煮酒谈心,岂不妙哉?”
曲流觞听到这个提议,也是满脸喜意,连忙说道:“是极,是极,能与公子认识,便是我一大幸事,怎敢不尊公子之请!”
袁西望又笑了笑,很长时间都是独自赶路,能多个朋友聊聊天,也是开心,便道:“你也别公子长公子短,我姓袁,名西望,便是东张西望的西望,我方才说起你姓名,曲流觞,流觞曲水,却是一美名。”现在是萍水相逢,交情尚且不算深厚,也不用论资排辈。
曲流觞听他赞美,确有些面红,似乎刚才的际遇,实在辱没了名头,略有想法,就问道:“袁兄既然要找住处,不妨就去在下家中吧,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袁西望闻言,倒是有些犹豫,他倒是一向不喜欢客栈里杂乱的环境,可与曲流觞不过刚刚认识,倒有些不好应承。
曲流觞见状,就干脆拉着袁西望的手往前去,口中说道:“袁兄放心,在下能够招待你,荣幸之至,绝没有丝毫不愿。”
盛情难却,袁西望也只好由他拉着去了,不过,同行而走,说说谈谈,真是比一个人畅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