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时,南北西三面城门,亦有三千将士涌入城中。
城邦外,尚有六千兵丁持戈而待,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戈戟林立,寒光闪闪,旌旗猎猎,绣带飘扬,一排排一列列倒是军容齐整,岿然不动。
数十骑战马昂首而立,骑乘将士却是甲冑鲜明。
莫斡莫尔将军立马前中,施令完毕,三尺玄剑还匣入鞘。
独有将军未蒙巾帕。
翘首以待,半尺苍髯指向前方。面色微白,却是皱纹堆垒,眼窝深陷,双目紧闭,两行老泪流落腮边。
老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也曾屠城,却从未心软。
那是为长兄争天下,与敌手厮杀,抑或平息叛乱,定国安邦。
斯役却是屠戮手无寸铁之乌有国子民,教他如何不悲?
入城兵丁冲上街道,迅疾散开,两人一组,挨家搜查,敲锁头断门吊,撞门栓破门板,叠罗汉翻墙垣,不落一户一院。
却多是空屋虚舍,鲜遇生人!
偶见生人者,皆是老弱病残塌上横卧,或是呼吸急促苦不堪言,或赢弱不堪奄奄一息,或早已身凉体僵逝去多时。
二兵丁或果决或迟疑,对视一眼照旧挺戈便刺。塌上病者闷哼一声,双目圆睁,身挺,长戈收,血溅三尺!若遇逝者,自然无甚反应。
兵丁倒曳戈戟抽身离去。
如是者百无一二。
待四方兵丁聚首,才算是清查完毕,屠戮终结。
四位统领重整人马,折返归途。各自分作两批再入民宅,取锨镐工具,板车扶辇,搬抬尸首,运往城外。
一骑驰来,马蹄声碎。
莫斡莫尔将军闻声,抬眼细看。
红马将士来到近前,“吁!”勒缰驻马,高声进报:“父王,莫斡无穷前来复命!”
老将军面沉似水,缓缓问道:“可有遗漏?”
红马嘶鸣,莫斡无穷提缰控马,回禀道:“无一遗漏!”
老将军蹙眉再问:“可有康健者?”
莫斡无穷即刻答道:“未曾听闻!”
老将军舒眉张目,略惊:“噢?逝者几何?”
“百余。二弟、三弟、四弟尚未报上数目。”
五百兵丁先行出城,持戟携锨擎戈提镐。后续兵丁推车拉辇陆续赶来。
老将军见状,双目轻合,复睁,遂吩咐莫斡无穷,“安葬了吧。”
莫斡无穷应声“是”,策马率队而去。
尸首横陈车上,少则一两具,多则五六具,车轮滚滚黄尘再起,三五个兵丁共驾一辆,或推或曳,吱嘎而行。
围城之军闪避两厢,两队人马穿行而过,向山脚一荒坡驶去。
莫斡无穷于荒坡跑马圈地,指挥若定。
一队兵丁就地掘坑,一队兵丁停车,复上山伐薪。
须臾,三骑飞来老将军马前,下马呈报南北西三方收尸数目。
老将军闻言颔首。
三骑复去。
老将军面色舒缓,稍感慰藉,杀人不过五百,心略安,复又忧心忡忡!
少年采药归来,正欲下山。见远处刀枪林立,军兵围城,又见兵丁运尸出城,遂吓得胆战心惊!
少年赶紧在一石后隐身,居高临下,伏在草丛之中仔细观瞧。
为何兵丁围城?为何屠戮百姓?哎呀!师父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