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觉,黎恩远又想到三月后帝都大考的事情。他现年三十五,正是参加官考的年岁。虽然前五次都尽皆落榜,然黎恩远却从未放弃过官途。原本,他可以在帝都找份差事,然爱妻刘氏的坟垒便在婆娑城外,他实在不忍让爱妻变成孤魂。帝都土价昂贵,他更无钱银迁坟,于是只得留下,心想待到自己高中后再筹集钱财将爱妻的坟牵走。不仅如此,三个月后,也是帝国第一学府“圣堂”招纳学子的时候,黎阳虽然年幼,学识却一点儿不输给他这个做父亲的。他对自己这儿子,到是比自己要更多信心。
思绪繁多,愁有杜康。刚掌灯下到地窖,黎恩远却看到自己苦心得来的锦江红少了一坛,心中的怒火随即高涨开来。这黎恩远一好其妻,二好书卷,这第三嘛,就是好这美酒。平日里看管这几坛锦江红原本就比看管黎阳要严实,这下突然发现少了一坛,叫他心中怎地不怒。
“定是我儿被那大鸟教唆,回来偷走一坛。可恨之极!哼,看我这酸书生今儿个怎地将你这麻雀烤了!”骂完,黎恩远便提起灯笼往城外走去。刚一出城,他便听闻远处传来异样的叫喊,那声音虽然遥远,却叫得人心底发毛。不觉间,黎恩远痛失一坛锦江红的怒意尽数化为了对独子的担忧。他快步向着大鸟所住的斜坡走去,一路上又听得那怪叫越来越近。心中好不惶恐,离着还有一里地,黎恩远便急得高喊起黎阳的名来。
正走到树洞口,黎恩远便问道一股鲜香的酒气。沉迷了吸了两口,他这才回神将灯笼往洞里探去。一望之下,却见黎阳正和二胖蜷缩相拥,瞪眼看着洞口。
“爹爹!”一看是自己老爹,黎阳顿时大哭了起来。他猛地起身,一下抱住了黎恩远的两腿。
“我儿,你这是......”黎阳品格温润,正是读书人中意的美玉。但黎恩远也知道他素来少有啼哭,一岁之时便开始独卧。此番儿子眼神里却充布恐惧,完全失了魂一般。
“我们刚还在一起喝酒,醒来大鸟不就见了。叔啊,你听外边儿的叫声,会不会......会不会是那魔煞将大鸟给叼走了。”二胖说道。
黎恩远眉头紧锁。前些日子城里本来就闹出魔煞,现在虽然请来了凌天派的高人,但当下外边儿的动静却更是骇人。黎恩远让两人莫要再啼哭,又之身从洞口走出来聆听外头的叫声。细细一分辨,他感觉那声音是朝着婆娑城而去。
“怪了,那三个凌天派的高人和魔煞打斗,怎的将城外的魔煞引进了城里?”思绪不通,但黎恩远却觉得当下这树洞之中好似更加安全。便吹灭了灯笼,回到洞里,想等到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洞外的叫声愈发凄厉,很快,竟又开始混杂起众人的喊叫。轰隆巨响之中,哭天喊地的悲鸣不绝于耳,黎恩远可谓见多识广,却也忍不住的将身边的两个娃娃搂紧了。
“爹,大鸟他......会不会出事啊?要不我们出去找找他吧。”黎阳低声抽泣道。
二胖也哭起来,道:“是啊,叔,大鸟要不是被魔煞抓了去,就是到城里摸索明个儿的早饭了,城里现在鬼哭狼嚎的,我怕他真就飞不出来。”
“这......”魔煞之凶,黎恩远虽未亲身经历,却也是目睹过好几次。当下光是外边儿的叫声已经让他不敢妄动了。“城里有三位凌天派的高人,我想他们应该可以降服魔煞,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还是等到天亮再说吧。”
两个娃娃也是被吓愣了神儿,全然不知如何是好。当下黎恩远的语气中也含着惧意,心中对大鸟的境遇就更是担忧了。
良久之后,城里传来的惨叫哭喊依旧不停。二胖抹了抹鼻涕,突然站起来,说:“不管了,他娘的,老子一定要去城里看看。老三,你在这儿陪着你爹,我找到大鸟就回来。”说着他便是匆匆的往外走。
黎阳一个纵身挣脱了黎恩远的手臂。“叫我一人在这儿当龟孙子,你这胖子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今天定要与你同去寻回大鸟。”
黎恩远觉得自己被儿子无意的骂了一顿,心中也是惭愧不已。“两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你们还是在这儿呆着,我回城里看看吧。”
说着,三人便争抢着走到洞外。刚朝向婆娑城的方向,就听哄的一声震天巨响。三人转头一望,只见三里开外的婆娑城中升起一只火龙。那火龙身躯硕长,盘绕之间便把婆娑城给烧得没了影子。而在火龙盘绕的中心,居然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但见那身影之际,火龙又是一声咆哮,接着再次爆裂开来。一时间,火焰通天,直烧得远方好似炼狱一般。
三人怔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火光消失,周围再度隐退黑暗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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