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生者本能,万物皆是,没什么不同。这和人活着就要吃饭睡觉的道理一样,没什么好羞愧的。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认清自己。承认吧,这就是人性。
“同时,也是想告诉你,这条命真的很贵,我都替你如此惜着,你更应该好好珍惜。”
朝生似是在安慰他,甚至给原隰渡真气。
她这样,已经算是少见的温柔了。
原隰躺在地上,冥思了很久。
“你是不是从开始就没想杀我?”他看着朝生漂亮而漠然的眸子,问道。
“重要吗?”朝生没有正面答他。
“朝生,你怕死吗?”他问。
“怕。”朝生说。
“你也怕么?”原隰轻笑。
“活着不好吗?”朝生反问他。
“好。”
“你为什么就不觉得,生死之外还有另一种选择?”朝生问。
“另一种选择?”
朝生说,“既然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你原本的命数轨迹已然改变。既然要变,为何不变得彻底?”
原隰陷入沉思。
他并没有因此惧怕朝生,反而觉得她更加容易亲近。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虽然他认清自己怕死的事实,却还是没有放弃离开的念头。他就算撞了南墙也不死心。但是朝生所说的“另一种选择”却也让他想了很久。
……
朝生离了长明殿小半日。她收到外面传来有关初霁消息,就出去了。
妙法山前,一道阵法挡住了她的去路。和光剑出现在她手中,剑身上赫然刻着一个飘逸的“德”字。六界传闻,榆火神君以德服人,说的便是和光剑上的“德”。
只见和光剑三分剑气,七分戾气,直逼阵法,一瞬之间,阵法破灭。
正当她要入山,便被一道白光挡住了去路。
“朝儿……”是一个人在唤她,声音有些熟悉。
白光消失,一个人白衣踏云而来。
那人生得眉眼温润,相貌很是好看。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却透着柔和的美。如玉如琼,风华绝代。一双凤眼中透着沉稳内敛,又似霁月光风一般谦恭和煦。长发被紫金发冠束起,神韵不凡,风姿奇秀。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启,“朝儿。”
看清来人,朝生微微蹙眉,“是你?”
显然,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
“就算听不出我的声音,世上唤你朝儿的能有几人?”他声音也很朗润,很是悦耳。
但朝生并不这么觉得。
“除去我爹,大概有十来个这么叫我的。若是再算上棺材里躺着的,还有山里沉睡的,就更多了。”朝生淡然道。
那人微微一笑,道:“都说你变了,可我觉得,你还是同从前一样。”
“祝余,本座没空搭理你,识相就让路。还有,日后不准那么叫本座,本座听不惯。”
“听不惯?究竟是听了不习惯,还是太久没听,突然听到不习惯?”祝余眼里带着笑意,若有所指。
朝生并不想看到他,挥剑指向他,“让开!”
“若是我不让呢?”
为了找到初霁,此山她是非入不可。长明殿的琐事,她实在是不想再操那份闲心了。
一道带着杀意的剑气劈来,祝余闪身躲开。“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朝生挥剑又是一劈。
两道身影迅速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仙气四溢,霞光飞射。
祝余本不想与朝生真的动手,没想到她招招狠绝,他只能全力抵挡。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祝余吐了一口血。
“他有办法让你飞升九天,位列仙班,本座就有法子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日后你看到本座,最好绕着走。”朝生冷声道。
“朝儿,你就这么恨我吗?”祝余苦笑。
“恨?本座清修数千年,逍遥之道小有所成,心里可不会装着这般累赘。只是偶尔觉得厌恶罢了。”朝生语气淡漠。
祝余无奈长叹一声,回味着“厌恶”二字。
“你是来寻初霁的吧。”他道,“你晚来了半日,他现在不在这里。”
“本座凭什么信你?”
“朝儿,你扪心自问,我何时骗过你,何时伤过你?”
朝生没有应他,问道:“他现在何处?”
“不知道。”
朝生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本想沿路追查,却又被拦住了去路。
是魔族的人。
“公主殿下,属下在此等候多时。”观屠一身银甲,沉声道。
自魔尊祈鸢两千多年前沉睡至今,魔族便由四个魔君分治。东南两域魔君至今效忠魔尊,并结成联盟,由魔君祭白执掌大权。西境魔君浮川和北境秦剑则各有异心。好在三方相互牵制,魔界得以暂时安稳。
观屠是魔君浮川的属下,朝生对他没什么好感。
“本座和你不熟,让开。”朝生道。
观屠道:“西境浮川魔君邀您去府上一叙,还请公主赏脸。”
“没空,让开!”
“我家君上吩咐,今日不论用什么办法,务必带公主回去。公主别逼在下不客气。”
朝生召出和光剑,观屠自知不能敌,竟然放出了凶兽梼杌。
朝生无心恋战,就近唤来鬼帝神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