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如出一辙的真诚,她眼里绝无高低贵贱之分,尤其是她微微别起的笑脸,更仿若深夜里洒进路人心间的白月光。
此时她病恹恹的坐在窗边,那抹会眷恋在酒窝里的浅浅笑意,在半年时间里消失殆尽,她对他人宽容,反对自己苛刻,叶成蹊的死于她来说,如同是道翻不过去的坎,善良大度的人钻起牛角尖来,犹如飞蛾扑火。
齐鸿钧恰好跟她相反,她日渐消沉,他却日渐丰朗。
他三天两头往外跑,跟在叶城主屁股后面求解修炼难题,勤奋得让城内城外的大小修士都感到汗颜,恰好叶成空对胞弟的万般愧疚无处发泄,这下倒好,有人代承恩惠,他当然高兴,干脆把齐鸿钧当做半个弟子,倾尽全力的栽培,这样能将身心完全熨帖。
城里大批修士全认识了他,这位叶城主身边的新晋红人,况且他进境迅猛,二十几的玄宫圆满,又是叶城主的得意门生,可谓前途坦荡。叶城人即便无欲无求,胜负心不强,却不舍得放过巴结大人物的机会,哪怕叶城主的威望大不如前,但常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一天坐在城主位置上,叶城所有修士都得听他号令。
有了这层关系,齐鸿钧大得抬举,到处有人对他阿谀奉承,他表面装得宠辱不惊,其实心花怒放,恨不得让师父好好看看,幸好他心里还记着叶成蹊的循循善诱,没助长骄纵气焰,只不过有些飘飘然。
夜晚他回到住所,跟叶成空一家同一个院子,房间挨着潇师姐。进了院子,他心情由晴转阴,仿佛那欢喜是空的,让程潇潇忧愁的秀眉戳漏了气,见到师姐自怨自艾,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无论他朝她扮鬼脸还是说笑话,程潇潇都漠无反应。
以前都是她甜甜笑着,他局促不安的傻站着,如今好像换了立场。
夜深人静时,整座叶城就一片低矮平房,没有谁敢修得比这栋二楼的“城主府”更高,因为房屋太少显得街道异常空旷,此刻城里的人或安然入睡,或吐息打坐,没有娱乐消遣的地方,这帮修士似乎回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性,只有三三两两的外地修士搂着女子蛮腰,一路言笑晏晏。
城主府的旧址处,此地还没开始大兴土木,全因叶成空说城主府不用着急,那座小楼足以将就,大伙虽然忙着攀关系,要去爬叶姑娘的近水楼台,却也不好越庖代俎,只好暂且罢手。
此时漆黑夜里忽然红光一闪,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
一个人影从松软泥土里钻出来,他扭头查探四周,对熟悉又陌生的空旷土地感到迷惑,忽然听见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问话。
“小子,终于舍得出来了?”
姬凌生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就着月光他看清那道温润嗓音的主人——天劫中神游过来强行断去严卜后路的绝顶高手,他几乎用不着猜想,天枢城三个字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确定道:“天枢城城主?”
段淳笑着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姬凌生拍去全身泥土,深吸口气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段城主有何贵干?”
这位神秘莫测的东炼第一高手笑容愈深,摆手道:“小兄弟不必紧张,我要是想对你不利,你都活不到这个时候,早让你跟严卜一起死在天劫里了。”
姬凌生默然,他仔细端详了圈,啧啧道:“你当日趁天劫针对严卜时,拼命压制修为境界来躲避雷霆之力,没想到你走大运竟然成功了,聪明是聪明,不过以后弊端也不小。”
姬凌生闻言一楞,眯着眼睛问道:“此话怎讲?还请前辈告知一二。”
天枢城城主似乎跟剑士一个德行,一声前辈给他乐呵得不成样子,和颜悦色解释道:“你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老天爷不讲人情,但很记仇,下次你再渡劫,恐怕会拿出好几倍的阵仗对付你,你最好当心点。你以为叶成空那小子为什么不敢再渡劫,就是因躲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敢了。”
青年苦笑道:“前辈未免太瞧得起我,现在就断言我能达到天玄境?”
段淳撇撇嘴,反问道:“假若瞧不起你,我会留你一条生路么,会特意留在城里等你出现么?”
姬凌生笑得更苦了,感觉这位顶级强者少不得刁难他。
过了会,段淳突然神秘说道。
“我有件事交代你,不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