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差点提不住。姬凌生整理了下着装,长长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昂首进门。
姬凌生眼睛盯着脚下,小心跨过门槛,一个丫鬟跳出来,躬身向他行礼道:“敢问是姬公子吗?”
姬凌生点头,“奴婢叫燕儿,公主派奴婢来给公子领路。”,姬凌生再次点头。
燕儿匆匆打量完他,红着脸,脉脉含情的与他对视一眼,姬凌生在思岳臭名昭著,偏偏生得一副好皮囊。假如他不发难,第一眼的印象也不会太差,为此那宫女走路的时候,要像鸭子那样扭着屁股。
深宫里面,受限于各种规矩,宫女们不得不洁身自好,进宫前妄想的勾搭王侯子嗣,早在吃过几天苦后,就丢得一干二净。况且待得久了,难免心气也高了,瞧不上那些个守岗的兵卫。难得遇到个白净公子,她觉得不能错过。
姬凌生最近眼界高涨,跟个挑三拣四的老饕似的,口味逐渐刁钻,这种身段和容貌还没长开的小姑娘自然提不起兴趣,所以对燕儿的秋波暗送视若无睹。燕儿见他无动于衷,心底潮起了恼怒,暗骂他不是男人,同时自信公主绝看不上他,仿佛自己就是公主本人,心底又多了分快意,于是老老实实地带他进去。
姬凌生经过院落,到处是花花草草,错落有致的,显然极有讲究,显得到此的人若不评鉴一番就说不过去。他叫不出名字,懒得多看,没人在场,他没兴致去附庸风雅,费时费力不说,马脚也多。
走近了,姬凌生观察着公主的寝居,好像一块过于精致的雕花豆腐,让人不敢妄动。第一眼看完,姬凌生觉得这儿没雪玉阁看着舒心。
途中一处让他多留意了会,是个马厩,大得像座宫殿,却只养着两匹马。
当时他见到小公主,正好她打猎回城,在宫门口下轿子。她只静静站在那里,引走了他所有注意。如今两人只有一步之遥,姬凌生感觉胸口有什么在涌出来,可能是有话梗在嗓子眼,也可能心要跳出来,想吸气压下去,可徒劳无功,离那正殿越近心口越堵得慌。
到了!几步路下来,宛若被押往刑场的犯人。
站在门口,姬凌生使劲捏捏拳头,在腿根猛掐一下,顿了几息,正当燕儿疑惑转头时,他大步走了进去。
中间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放了茶几,团团青烟从两侧的紫金香炉中溢出,将殿内烘托得直如人间仙境。矮桌旁是岳紫茗端庄清冷的脸,她什么也不说,静静坐在烟雾缭绕里,似个谪仙人。
一眼过去,姬凌生眼里的风景都在惊颤,这种感觉是见到柳若兮时不曾有的,想来柳若兮应比岳紫茗更美,但蒙着面纱,好似隔了座山。而岳紫茗在他眼里,至少不是遥不可及的。
“姬公子?”
姬凌生醒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岳紫茗仿佛履行义务般的叫醒他,接着再不说话,显然绝不会是因为害羞。姬凌生却觉得自然,似乎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就像冬天本来就是冷的一样。
他傻笑着,扶着脖子到矮桌另一边盘膝坐下。紫茗公主低着眉,信手沏茶,将茶杯推到姬凌生面前,说:“姬公子,此事父皇已知会我了。”
她语气淡漠得不应该,倒不像刻意装出来的冷淡,极寻常的样子,仿佛是吩咐佣人,没必要掺杂感情。姬凌生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也不喜欢抬头看别人。宛如泼了瓢冷水在头上,他晕乎乎的脑子逐渐清醒。他理想中的迎娶公主,当如河水撞上堤岸,一拍即合。他设想过自己可能会无功而返,但不该是这样,仿佛自己伸脸给别人打。
“那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姬凌生有点想溜,却不愿白来一趟,最后选择开门见山。岳紫茗左手送茶杯到唇边,右手捏杯盖拨茶,呡一口,放下,避重就轻地问:“姬公子觉得这茶水如何?”
姬凌生低头看着茶水,觉得又烫又苦。
他觉察到从始至终公主都没看过自己,似乎眼睛看不到他这号人,连这几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烫茶顺着喉咙下去,立刻腹中一团温热,呼出一口热气,姬凌生有种受挫的感觉,像是刚破土而出的春笋,没机会长大就让人一锄头挖掉了,他强笑道:“公主殿下泡的茶自然是好茶。”
岳紫茗轻轻摇头,并未再接下文。
……
等姬凌生走后,一个青年掀开幕帘出来。
他望着姬凌生离去的方向,忽而转过头,笑着问道:“你说这件事,是姬长峰对皇上的试探,还是凌生他真喜欢你?”
岳紫茗头也不抬道:“你好像很中意他?”
青年点头笑道:“那自然,跟他打交道很有意思。不过他好像看我不太顺眼,上次当面骂我伪君子,这种事大家都知道,可没人敢说,所以我这伪君子,很欣赏他的真性情。”
见她不为所动,青年继续说道:“姬家要不了多久起势,不过皇上好像还没发现,以为自己能先发制人。我倒想跟你对一次棋,但父王要我静观其变,你又没有大权,实在可惜。若皇上稍微聪明点的话,早把皇位传给你了,思岳首位女皇帝,这才有意思嘛。”
“白捡的江山有什么意思?”,她这样答道。
接着她终于抬头看向青年,平静地说:“你在试探我?!”
听不出她是在质问,还是陈述一个事实,青年不置可否,仍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