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呢?”
“你!”皈聪被这几句言语一激,顿时忍不住睁眼转头,便要争论:“如此说起,倒好似我一个人的主意似的,你切莫忘了,此事你我三人皆有份……”
“莫要争执!”两人言语不善,那居中方丈赫然开言,喝止两人的话头,才道:“皈勇,你还在为此事烦恼吗?”
“皈祛师兄,我只是觉得众弟子有些凄凉,心中不平……”
“你还是着相了,生死只是皮囊,哪来那般多的讲究?”方丈皈祛淡淡道:“真正的解脱乃是西方极乐,我等弟子如不是如此大智大勇,舍身险地,又怎能得西方乐土收容,虽然我等用此假钵盂,亦是为了壮其胆色,鼓其勇志,手段虽坏,但结果却是为了他等好,此才是真正的大善!”
“师兄说的是。”方丈开口,便是皈勇也不敢多言,只能老实应声。
“至于你,皈聪,你也是太过痴迷,旁人如何说话且由他去,只要心中坚定,佛性自生,他人言语与你何干?”
皈聪也双手合十,俯首道:“师兄教训的是。”
三人年岁都长,但皈祛作为师兄,仍一如当年般教诲,二人皆是不敢多言。
“此节就此揭过,你二人都不许再提了,”皈祛方丈停了停,又才问道:“此次该你们何人前往了?”
两僧想了想,都道:“此番查证轮到皈泫师弟了。”
“皈泫吗?”皈祛想了想道:“枯鱼所去的是何地?”
“梅山,距离有些远,要赶到纵地神光的范围内至少还要两月。”
“让他驾云舟去吧,速去速回,切莫耽搁。”语毕,皈祛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木鱼声再次缭绕响起,充斥着整座后殿。
此事本是皈聪长老负责,他刚要起身,那皈勇长老已长身而起,合十朝两人行了个礼,自顾自的取了佛坛供奉的六宝如意降魔杵,也不说话径朝后厢而去,倒是让皈聪有些莫名。
很快,他便出现在了皈祛的厢房中,比起方丈和二位长老,皈祛的年纪显然轻了许多。
听到房门响动,正自盘坐榻上诵经的皈祛眼皮稍稍翻了翻,见到皈勇手中降魔杵,立刻知晓其意,遂道:“何人?”
“方丈师兄的弟子枯鱼。”
皈祛稍稍颔首,脸上不无讥讽道:“原来他也死了,倒是个该死的……”
皈勇方丈和皈祛首座自小交善,后皈祛半道出家也是他所引导,两人相交甚厚,,闻言脸上也是不悦,却也未如和皈聪方丈那便出言讥讽,只是沉声道:“我恰在后殿听了皈聪的话,心头不快,借告知你的机会来此消消郁结,谁知你也拿胡话来气我。”
见皈勇恼怒,皈祛却是笑了,不答反问:“怎地,皈聪师兄今日也说枯鱼该死,让师兄你恼了?”
“又来胡说!当着方丈师兄的面,他怎可直言枯鱼该死?”皈勇走来,将降魔杵放下,这才道:“我只不过是见他事情做了还要惺惺作态,心头恼他罢了。”
“皈聪师兄自小便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但即便再惺惺作态,也强过枯鱼杀人无状吧?”皈祛笑了几声,掰着手指数道:“去年一月,余家村民三口,二月,李氏女子,三月是陆姓十三口……”
“师弟莫要说了,你如此算,那便是真真善恶不分,混淆黑白了!”皈勇打断皈祛的话头,脸色肃然道:“不入我教者皆是邪魔,枯鱼此举只是除魔卫道,那可当作杀人?教中弟子信众,你何曾见他杀过?”
“师兄,究竟是你在强辩,还是我在强辩,为何我都搞不清了呢?”皈祛知道这师兄的性子,平素虽然慈悲,却只把悲天悯人限于教中,外人一概皆是非人,见他还要长篇大论,也懒得强辩驳斥,只是把话题转了:
“罢了,此事等我回来再论,现在我既要出外,还请师兄先将正事告知,免得耽搁了行程,皈聪又来鼓噪,莫说你,便是我也熬不住。”
“……既如此,那我便先说于你。”
两个时辰之后,皈祛带着随行弟子数人,出现在了寺庙后院塔林之中。
普陀寺塔林,仅仅一座高塔,矗立数十丈,周围方圆全无一物,而便在那塔顶位置,铁缆系着一艘飞舟,长三五丈,宽丈许,三片云帆直挂,飘荡半空,静静守候。
舟极细极长,色如凝脂,云帆更是光洁无比,当中帆有大篆鲁字,表明了此舟出处,舟内舱室、桅杆、扶手、踏足、甲胄、天弓……无一不精妙绝伦,严丝合缝,使得这一艘小小的飞舟,翱翔天际时既能舒适快捷,又可抵御飞空妖兽的攻击,精湛无比。
皈泫稍稍顿足,身形无风飘动,缓缓上升,直落入那舟中,其余弟子修为不足,只能沿着塔内盘旋阶梯慢慢而上,等到顶端,从塔内架起栈板,这才勉强进到舟内。
登舟片刻,便见那云舟高处烟囱冒出股股白烟,继而抖动,跟着一股滚滚风势便从舟尾喷出,整艘云舟莫名的抖了抖,原地转个圈,找准去向,一溜烟的去了。
放眼整个东胜之地,若说墨家是机关兽的鼻祖,那木鸢飞舟的祖先便要算归鲁家,两家各有所长,皆是神州瑰宝,受尽了各国推崇,地位自然超然,远非普通工器匠人可比,历经百年,更是发展成为偌大家族,开枝散叶,遍布广大。
和机关兽相同,飞鸢云舟也是依赖符炉中的妖核作为动力,相比机关兽造价更高,大多是作为战备的大型飞舟,此类小舟极少,俱是各国王孙贵胄所用,普陀寺亦是此行才好不容易得到一艘,若非梅山距离太远,纵地神光不达,也是万万不会轻易交予皈泫。
万里之遥,云舟只是区区数日,自然不可相提并论。